剑倾枫满地
(一)
夕阳,残霞。
如血一般的红,迷得人满眼都是仇恨和血腥。折射在一柄剑上,一滴一滴从剑锋中落下鲜血。
一片宽敞的地面,在一阵疾风吹过,卷起了片片红枫叶。一声嘶吼的咆哮,南飞的大雁也吓出了一声悲鸣。
带血的剑削开正在飘落的枫叶,直接刺向了一身素白的男子,男子没有动,左手摸了摸右肩的伤口,右手横出剑接住了这致命的一招。然后伸出了左腿,狠狠的踢在了手里拿着那把带血剑的黑衣男子身上。
黑衣男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,吐了一口鲜血。
“景鸿,我已经让了你一剑,难道你还不明白么?我不想和你打。”白衣男子收了剑,转过了身,面的着西下的残阳。
“景逸,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,但是有些事情,我们总是要有个了断的。”景鸿坐了起来,手捂住胸口,又吐出了一口鲜血。
这是,一身红衣的女子从景鸿的身后跑了过来,带着哭声和泪水扑在了景鸿的背上,呜咽起来。
景逸侧了一下头,用余光看着身后的两个人,心里有一种陌名的疼痛,他什么也没有说。
又是一声剑啸飞来,与风摩擦着,横在了景逸的咽喉。景逸没有动,眼睛还是看着那片夕阳,只不过那个拿剑的人,却变成了红衣的女子,女子泣不成声,用手捂着嘴继续流泪。
景逸叹了口气,慢慢的推开了那柄剑,向着夕阳的方向走了。
风婆娑着枫叶,卷起满眼的红,隔着渐远的背影,夕阳的红淡了。
(二)
“为什么你每年的秋天都会来我这里喝酒,每次都会喝的大醉。你知道我是一个滴酒不沾的人,为什么非要找我喝酒呢?”景逸无奈的自言自语。
看着眼前这个醉的如烂泥的大汉,破旧的草鞋包着肮脏的脚,整个人都裹在一件黄色的破衣下面,醉生梦死着。
“因为你不喝酒,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喝酒,这么多的酒在你这里都是摆设。何不让我逍遥的醉一回呢?”大汉微睁醉眼,嘿嘿的笑了一下。
“那为什么这两年总是在秋天来我这里喝酒呢?”景逸收拾着残桌,继续问道。
大汉一下子坐了起来,抓住景逸的白衣,在景逸耳边轻轻的说:“因为,三年前你救了我。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你喝酒。”说完大汉松开了手,继续躺在椅子上,边唱边说着醉话。
“酒不醉人人自醉,千杯饮尽六伶愧。对月邀引嫦娥伴,一江愁绪酒中会。烹羊宰牛且为乐,会须一饮千百杯。醉卧桌头君莫笑,几人能解酒深味?哈哈哈,你不知道,就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,人之所以会有烦恼,就是因为记性太好,而酒,是可以让你忘记烦恼的。”
景逸什么也没说,是啊,他还能说什么。他一个人推开门,坐在院子里。那个人其实他并不是太熟悉,之所以认识是因为三年前曾经看到过他倒在了自己的门前。景逸给了他一碗酒喝,他活了过来,他也没有对景逸说过什么,只说过三个字,他的名字叫霍不为。
景逸望着夜空,突然想笑,是啊,离开家乡三年了,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做了三年的杀手,拿人钱财替人消灾。竟然还会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,而且每年的秋天都会回来找他喝酒,每次霍不为都会喝的烂醉。而自己却滴酒不沾,一个清醒的人对着一个睡着的人,一个滴酒不沾的人和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在一起喝酒,真的不可笑么。
景逸抽出了自己的那把箫,吹了起来,伴着残月,星河,还有刮不尽的风,用一种声音串联。
一夜在风啸中度过,醒来的时候霍不为已经离开了。和以前一样,什么也没有说。景逸已经习惯了这些。拿出了自己的宝剑擦拭着,在寒光中看着自己不在年轻的容貌,摸了摸右肩的疤痕,他,想起了一个女人,也许,离开了是对的。
(三)
“你就是景逸?是不是给你钱,什么人你都肯杀?”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男子,就像一朵盛开的白牡丹,婷婷玉立般的站在景逸的面前。修长的黑发下闪烁着狭长的双眼,那张脸可以美到让天下所有的女孩嫉妒。
“不错,只要有钱,杀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。”景逸把弄着自己的箫,心不在焉的说着。
“哦?我凭什么会相信你?”男子直视着景逸,眼神就像一把锐利的剑锋。
“你会相信的。”景逸也抬起了头,坦然的注视眼前如同剑锋般的双眸。
男子扬起了衣袖,一道银光从袖口闪出,直飞景逸的眉心。景逸一脚踢飞眼前的桌子,一把小巧的飞刀稳稳的钉在桌面之上。男子从腰间拔出一把细剑,从下往上狠狠的一削,桌子应声断成两截,直逼景逸的咽喉。
景逸不慌不忙,左手拿着箫挡住了迅猛的剑,右手打在了男子持剑的手肘,剑锋一下子转了回来,稳稳的停在了男子的咽喉。
景逸右手推着男子的手肘,左手的箫横住了那把细剑。
男子松开了手,赞叹道:“好功夫。”
“我是一个生意人,不是接受别人挑战的,如果你想死我也不会杀你,因为没有人会付给我钱,说吧,找我什么事。”说完便掸了掸胸口的灰尘。
“杀掉一个人,他叫霍不为。”男子不慌不忙的说道。
景逸停了下来,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男子,想了想说:“以你的暗器功夫,杀掉他轻而易举,为什么还要来找我。”
“没错,以我的暗器,取他性命轻而易举,因为我是蜀中唐家堡的少主,唐箭。但是我不能动手,因为我是霍不为的朋友。而我想杀他的原因,也是因为一个人,一个女人,我的妹妹,所以我必须杀掉他。”唐箭说的很慢,但是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仇恨。
“哦,为什么这样做?”景逸好奇的问着。
“你知道玩弄一个女人,对于女人来说,是什么感受?”唐箭怒视着景逸,转过身继续说道:“杀了他,我可以给你很多银子,让你荣华富贵,还有我知道,前几天他来过你这里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景逸放下了箫,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男子。
唐箭没有在说什么,收起了剑,转身走了。
择日,天气很晴朗。景逸的门被人推开,却是一名女子,一身紫色的衣裳,她没有进来,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。
景逸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说道:“你看起来很眼熟。”
“没错,我姓唐,叫唐嫣。我知道,我哥哥昨天来找过你,我也知道他找你来做什么,杀掉一个人。”唐嫣站起来,把嘴凑到了景逸的耳边小声的说:
“一个叫霍不为的男人。”
“是的,我已经答应了他,因为他会给我一个很满意的价格。”景逸嗅着女人的体香,轻轻地推开了唐嫣。
唐嫣冷笑了一下,用手抚了抚秀发,妩媚的说道:“如果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,让你去放弃这笔交易,你愿意么?”
唐嫣迷离的双眼静静的看着景逸,接着说:“还有,顺便也帮我杀一个人,唐箭。”
景逸很意外,但是很淡定。“听起来很有诱惑力,你们兄妹真的好奇怪,你为什么要我去杀掉你的哥哥呢?”
“因为他想杀掉我心爱的男人,然后霸占我,让我永远离不开他,困住我的身体,停滞我的思想。”唐嫣一下子变的愤怒而且激动。
“可是你哥哥说霍不为深深地伤害了你啊?”景逸漫不经心的问着。
“呵呵,伤害?哈哈哈……”唐嫣把自己的脸贴近了景逸,眼神中凝聚一股嘲笑,缓缓地说道:“其实,你根本不懂什么叫作爱。哈哈哈哈…….。”
唐嫣大笑着起了身,转身向后走,没有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。
“我希望我下次来看到的是他的尸体,哈哈哈哈……。”
唐嫣发疯一般的冲出了门,边笑边跑,还摔了一跤,她爬起来看也没看,继续的发疯般笑着,跑着。
(四)
景逸打开了门,院子里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。其实景逸早就知道她来了,但是他没有出来,只是想知道女子干什么。女子来了什么也没有说,一个人跪在门口,一直跪着,景逸很疑惑,走了出来。
“这么热的天,你为什么跪在这里?”景逸慢慢的走了过来。
女子的声音很胆怯,小声的说着:“我知道你是一个杀手,我想求你帮我杀一个人。山里的强盗前几天洗劫了我们村子,杀害了我的丈夫,强暴了我,我希望你可以为我丈夫去报仇
。”女子呜咽了起来,泣不成声,双手捂住了脸。“我求求你,帮帮我吧。”说完深深的磕了一个头。
景逸很不耐烦的听完,说道:“你应该知道,我是一个生意人,一个杀手,所以我不会去做赔本的买卖。有谁会愿意出于同情,去杀那些没有人性的强盗呢?你还是攒够钱再来找我吧。”说完景逸就要转身回房。
“我求你了,你就行行好,我一无所有,但是我想报仇,就算当牛做马我也愿意。”女子趴在地上恳求着,双手抓住了景逸的脚。
“你要知道,想要报仇是需要钱的,其实对于你来说,也是有办法凑到钱的,女人天生就可以用最直接最效率的方法弄到钱,以你的姿色,我想会更快一些。”景逸嘲笑的说着。
女子哭声更大了,害怕的说着:“我求求你帮帮我,我求求你。”女子瘫软在地上,泪水已经沾湿了身下的沙土。景逸没有在说什么,转身回到了房间。
门开了,走进来一个白衣男子,坐在了景逸的对面。景逸没有抬头,他看着脚步就知道是唐箭来了。
:听说我妹妹来找过你,对么?”唐箭开门见山,冷冷的说着。
“不错,她愿意出双倍的价钱去放弃这笔买卖,顺便让我杀掉你。”景逸抬起头看着唐箭。
“哦?你居然还真的会相信她的话。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?”唐箭手深入腰间,身体蓄势待发。
“你错了,我谁也不信,因为我知道,我是根本拿不到这笔银子。”景逸凑近唐箭,小声的说着,
“所以,你回去吧,我不会杀你,也不会去杀霍不为。”景逸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床走去。
唐箭颤抖了一下,呆呆的坐在椅子上。
门又被打开了,还是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子,她似乎还是抱着希望,希望景逸可以帮助自己。只可惜她不应该这样执着,因为,杀手不认识同情。
唐箭倒是很奇怪,来的时候他留意了这个女子,很奇怪她为什么跪在门口。他把女子交到了自己的身边,听她讲述自己苦衷。唐箭什么也没有说。只是那一天,他一直在喝景逸存的酒,从白天喝到晚上。
夜晚,天色很阴,风刮的很大。
衣衫褴褛的女子在屋檐下蹲坐着,身体瑟瑟发抖。而屋子里,唐箭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,双眼迷离,对着烛火,一个人自言自语。
“秋风清,秋月明,落叶聚还散,寒鸦栖复惊,相思相见知何日,此时此夜难为情。
入我相思门,知我相思苦,长相思兮长相忆,短相思兮无穷极,早知如此绊人心,还如当初不相识。”
“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么?
对于我来说,是多么的难忘。
可是那一日。你为什么要摸我的脸,对我说,如果你有一个妹妹,我愿意娶她。
你知道那句话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吗?
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男人,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。
你也知道,我是那么的喜欢你,那么的深爱你,为了你,我愿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女人。不管发生什么,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。
可是你为什么还是离我而去。就这样一句话也没有留下,走了,你心里究竟有没有过我。
唐箭趴在桌子上,打翻了桌子上的酒坛,撕心裂肺的痛哭,撕心裂肺的大笑。拿起酒坛淋在自己的脸上,瘫软在桌子前,泪水肆意的流着。
景逸没有说话,安静的看着他,看着眼前这个男子。有些事情,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,你在努力,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,而在别人看来,就是在浪费时间。
那一夜,景逸感觉得到,有人抚摸着他的躯体,一双白手,在他的胸口和大腿上面游走。他也感觉得到自己脸上滴落下的泪滴,顺着脸颊滑进自己的嘴里。一种咸苦的感觉,苦涩的味道。他没有躲避,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,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触摸而又不得不面对的痛,他知道自己不是霍不为,但是他不知道,这个人是谁?唐箭还是唐嫣?景逸睡着了。
几年以前的他也有过这样的夜晚,箫声默默,筝声荡荡,西楼月下,红纱翩跹。把一个他深爱的女人拥在自己的怀中,直到今天他依稀可以听见那夜晚的娇吟,还有在脑海里弥散的浓香。这也许就是缘分,但是却被编排在宿命的诗歌之中。
一阵女人的呼嚎,惊醒了睡梦中的景逸。他起来看着窗外,看着唐箭身下压着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子,女子拼命地呼喊,躲避,求饶,却没有人能制止。唐箭肆意的吻着,抚摸着,蹂躏着。唐箭回头看到了窗前的景逸,释然的笑着,那种笑声附和着女子的哭声,一种痛苦的回音。
迎着朝霞的升起,把死一般的大地又添了一缕希望。没有人知道这种光线的背后是更加的光明还是更深的黑暗。
景逸看了看屋檐下瑟瑟发抖的女子,又看了看初生的太阳,他对着身边的唐箭说:
“昨晚,为什么那样做。”
唐箭也一样看着太阳,红色的光芒把他英俊的脸照的有一点黯伤,他抽出了细剑,在手里颠了颠。回过头开心的笑了笑。
“因为,我不是一个好男人。”
唐箭走了,迎着朝霞离开了景逸的视线。景逸不知道为什么唐箭会答应女子去为她报仇,也许这就是两个人不同之处。
后来景逸在山里找到了唐箭的尸体,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在他身边痛哭。两个人把唐箭埋葬在这座山中,女子留下来,在他的坟前跪着。景逸一个人默默地回来,那天以后,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子。
景逸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,只知道那天强盗们遭受到了灭顶之灾。唐箭杀死了很多强盗,最后被强盗的头目在咽喉出割开了一刀,而唐箭临死的一刹那,从袖口飞出了一把飞刀,死死的钉在了强盗头目的天灵。两个人同归于尽。
其实景逸知道,以唐箭的武功,是不可能死的。但是他真的死了,因为,他真的想死。
(五)
又是一年的秋天,离开家乡第四年了。虽然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,但是景逸总是感觉坐立不安。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,霍不为会来。会像以前那样来他这里吃酒。似乎成了一种习惯,也应该是理所应当。
但是,今年,他没有来。
景逸坐在门口,把玩着那把箫。一阵风吹过,却没有秋天的飒爽和叶落成泥的清香,只有满了的灰土和风沙。他再一次吹起了那首熟悉的曲子,这些年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吹过了多少遍,只知道,每吹过一次,他都会很痛。但是现在,他已经麻木了。
就这样等了两天,霍不为没有来,只是过路的商客带来了一封来自家乡的信。景逸认识这字迹的笔法,纤细秀美,落款的上面也是他这些年思念的那一个人。
信的内容没有什么,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。
“秋天到了,家乡的枫叶又红了。
-------陶玉瓷”
景逸还记得当年为了这个女子,他兄弟景鸿和他反目成仇。也还记得当年身穿红衣的陶玉瓷紧紧抱住景鸿的样子,还有横剑对着自己的痛哭流涕。
那片漫天飞满红枫叶的路。
那片夕阳的红霞。
那件素白衣服上渗出的斑斑红血。
那把滴落血液的冰冷剑锋。
还有那个红衣的女子。
景逸收拾好了行囊,因为他想回去看一看那片红枫林,也想看看自己的弟弟景鸿,还有已经是弟妹的陶玉瓷。
他不想再回来了,他烧掉了自己住了四年的房子,火光冲天,迎合着西下的残霞。
他走了,背后一片火红。
(六)
家乡的红枫叶铺满了曾经离去的道路。
景逸默默的站在当年决斗的空地上,因为这里不光是他离开的起点,这里还有一个人永远的沉睡着。
“他在你走后的没几天,就死在这里了、”
一个声音从景逸的背后传来,景逸回过头,眼前是一个身着破旧黄袍,一双草鞋的人。
那人在墓碑前蹲下,抚摸着那两个用红色颜料深描的石凿字。
景鸿
“他是怎么死的,霍不为?”景逸压抑着痛苦,脸色苍白而且扭曲。
“是我,杀了他。”霍不为缓缓的说道,一字一句的说道。
景逸面色一凝,仇恨的怒火在胸口中激荡开来。拔出自己的剑,狠狠的削了下去。剑起红光洒,一道鲜血喷薄而出。而在他眼前,霍不为倒在地上,旁边还掉落着他半截左臂。
“你为什么这样做?为什么不肯还手?”景逸怒视霍不为,仇恨的怒火恨不得一下子将他吞噬。
“我真该帮助唐箭,杀了你。”景逸的身影笼罩在霍不为的面前,显得高大可怕。
“其实,你早就该杀我,可惜你没有下手。你也应该告诉唐箭,他本可以自己来杀我,我也同样不会还手。”霍不为依然面色不动,只不过因为失血过多,脸色显得有些苍白。
“唐箭不可能来了,他死了。”景逸愤恨的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杀掉景鸿?”景逸有些失控,慢慢的举起剑,准备刺下去。
“因为他和你们兄弟一样,喜欢我。但是,他是无辜的。”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过来,冷冷的说着。
“陶玉瓷,你给我闭嘴。不要再说了,嘿嘿,不错,景逸,我就是贪恋美色,才杀了你的兄弟景鸿的。你来杀我啊。”霍不为也笑了起来,死死的盯着景逸。
陶玉瓷走了过来,蹲下抱起了霍不为。霍不为满头冷汗,虚弱的脸有一丝抽搐。
“因为是我用毒酒毒死了景鸿,而霍不为至始至终都没有碰过你的弟弟。这些年我一直在利用霍不为去探听你的下落和情况,因为霍不为喜欢我,所以愿意为我付出一切,甚至离开唐箭,也宁可丢掉自己的性命。”陶玉瓷放下霍不为,拿起了霍不为的剑,慢慢的走上前。
“知道这一切我为什么这么做么?”陶玉瓷提着剑站在景逸面前。把剑横在了景逸的咽喉处,慢慢的把脸凑到景逸的嘴边,疯狂地亲吻起来,紧紧的抱住景逸,嚎嚎大哭。
“因为,至始至终,我只爱你一个人,可是为什么,你不肯对我说出口,还把我让给景鸿,你对得起我么?你还记得那一晚我们许下的承诺么?”陶玉瓷搂住已经木讷的景逸,泪水如线一般洒在那件素白的衣衫上。
“陶玉瓷,不要再说了,景逸,不要相信她,都是我一个人做的,你来杀我啊。”霍不为的脸痛苦的扭曲着,留下两道泪光。
“呵呵,别以为你景逸有多么的了不起,我恨你,我恨你对我做过的一切,所以我要让你痛苦,让你后悔。勾引景鸿去和你决斗,勾引霍不为去监视你,还杀掉你最爱的亲兄弟。我要让你痛苦,让你生不如死,这一切,就是因为,我爱你,而你却不肯对我说出口,还把我抛弃。”
陶玉瓷瘫软在地上,痛哭流涕。嘶声力竭的喊着,掩面痛哭。
景逸没有说什么,撕开自己白色衣服,擦干了剑上的鲜血。转过身对着夕阳,迈开了步子。陶玉瓷仰天长啸,提起手中的剑,刺向了景逸。
也许,杀人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,只不过那是对于一个把剑插入别人胸膛的人来说 ,当这把剑插在自己的胸膛时候,只有一种凉,贯彻全身。因为心已经不痛了。
景逸倒在了陶玉瓷的身上,陶玉瓷整个人都傻了,她不敢相信景逸不去躲开这一剑,可是当刺入胸膛的一刹那,她真的害怕了。她宁可景逸就这么走下去,也不希望爱情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手中。
“你为什么这么傻,为什么这么傻,我不想杀你,可是为什么你不去躲开这一剑。”陶玉瓷紧紧抱住景逸,泪水洒满了景逸的脸。
景逸嘴里吐满了鲜血,红的像夕阳的晚霞,也像铺满道路的枫叶。
“因….为….我….爱…你。”景逸眼角流出了一滴泪花,微笑的睡下了。
陶玉瓷抚摸着怀里的景逸,抚摸着他胸口用处的鲜血,轻轻地唱着当初两个人一起演奏的歌曲。音调微弱凄美,在风中瑟瑟潇潇。
她拿出了一把匕首,扎在了自己的胸口,趴在景逸的身上。
夕阳,残霞。
一阵风吹过,卷起片片的红枫叶,安静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。
(七)
一片空地,三个墓碑,一个断了左臂的男人在墓碑前喝的大醉。
时不时的还把一坛子酒洒在土地上,浇出一大块阴湿的土壤,就像眼泪一样洒过,泣不成声。
他摇摇晃晃,冲着夕阳的方向跌跌撞撞,红色的枫叶,红色的霞光。
夕阳,残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