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三《短篇武侠集》痛苦是因为思念谁
《痛苦是因为思念谁》:这是自己的第一篇原创。当时朋友失恋,跟我讲了很多事情,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想象,借老顽童的口吻写了这篇文章。当时写的很顺,也许是朋友的讲述让我印象太深的缘故,现在看来,第一人称的叙述实在很傻。

 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,我以为我只爱武功。我的师兄武功天下第一,我一直以他为榜样,他曾经放弃了一个真心喜欢他的女子,我当时很佩服他。现在才知道,他错了,我也错了,我们都错了,而且错的非常厉害。因为我碰到了她。

 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,我只听过她的丈夫叫她阿蘅。

 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。那时候,我师兄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笈,他在临死之前怕被恶人抢走,让我藏到南方的雁荡山去,他嘱咐我不要练里面的功夫。在路上,我碰到了一个朋友,他叫黄药师,住在桃花岛上,他非常的聪明,刚娶了妻子。我嘲笑他聪明一世,胡涂一时,讨老婆有甚么好,还取笑了他几句。他却不生气,反而请我喝酒。然后,我就见到了阿蘅。我不知道美如天仙是什么意思,但是我想,她一定比天仙灵秀。我终于知道了心痛的感觉,她看着他的样子让我眩晕。她笑着问起了我师兄的事情,她的笑容让我没有隐瞒什么。她说对那本书非常好奇,想看一下,虽然我很想给她看,但这部书实在干系太大,所以我只是摇头。后来黄药师说跟我比打石弹儿,如果我输了就把书给她看。我同意了,因为打石弹儿是我最拿手的。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,那天我输了,而且输的很惨。结果她整整看了一个时辰。跟我说书是假的,她早就看过,然后她就背给我听,一个字都不差。我又是伤心,又是气愤,就把书烧掉了。

  之后的几年里,我一直忘不了她,虽然我知道这样对不起朋友,可是我没有办法,我忘不了她的眼光,那种温柔的眼光。但那不是看我的,是看他的。再后来,我的一个师侄跟我说黄药师的徒弟用那本书里的武功乱杀人,我不相信,但是我的师侄从来不说谎。于是我去找黄药师,我很兴奋,因为我想能再见到她。虽然我知道她的心上只有黄药师一个人。

  当我看到黄药师的时候,他好像老了二十年。我不知道为什么,阿蘅没有跟他一起出来。我问他那本书的事情,他说他没看,我不相信,我让他带我去找他夫人评理。他带我到后堂去,在那里我看到了她的灵位。

  黄药师告诉了我她的死因。她为了帮着丈夫,当时硬记下了经文。哪知却被徒弟偷了去。她为了安慰丈夫,再想把经文默写出来。可是她对经文的含义本来就不明白,当日一时硬默了下来,几年之后怎么还记得起?那时她怀孕已有八月,苦苦思索了几天几晚,写下了七八千字,却都是前后不能连贯,心智耗竭,生下了一个女婴,她自己也油尽灯枯了。我想如果当时我不把经书拿出来的话,她就不会死。她还能幸福的看着她的丈夫,她的女儿,还能笑着跟我说话,问我事情。可是现在我再也看不到了,什么也看不到了。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样子,我只记得自己一直在笑,很大声的笑。然后黄药师就跟我动了手,我根本不想还手,可是他没有杀我。这样也好,她因我而死,我就为她守墓。于是我在桃花岛待了十五年。没事的时候,我就回想她的一举一动,左手是她,右手是我。后来,有一天,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之后的第二十年,我一整天什么事都没有做,一直在想她,想她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动作,每一个笑容。然后我突然觉得心痛,好像失去了思维,等我能够再想事情的时候,我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桃花岛,一直在江湖上游荡。他们都说我的武功很高,两只手可以使不同的武功,但是我的行为很怪,像个小孩子,所以,他们都叫我老顽童。

难过的时候应该笑
  《难过的时候应该笑》:题目是抄来的,论坛上看到别人的一篇文章,是写他自己感情的事情。自己很欣赏韦蝠王,所以想写一篇跟他有关的文章,本意是想把他写的英雄一点儿。当时在看《龙枪传奇》,所以给韦蝠王加了一个哥哥,想表达一点儿兄弟之情。不料写出来却完全变了味道,韦蝠王成了配角,兄弟之情也变成了男女之情,第二篇原创,仍然用了第一人称。仍然很傻。

  我小时候过的很惨,我只有一个哥哥,我的父母早就死了,他们的样子我都记不请了。是哥哥把我带大的。

  我们没有钱,又找不到活做,所以只好偷人家东西过日子,我和哥哥长的一点都不像,我很瘦,哥哥比我壮,但是我跑得比哥哥快,所以每次都是我去偷东西,而他帮我掩护。我跑的很快,所以就算被发现了一般也能逃掉。有了钱,我们就有东西吃,哥哥总是让我多吃,他老是说我太瘦。吃完东西,我们就去听街口的章老三说书,他说的都是英雄豪杰的故事,我最喜欢听的是那些飞檐走壁的侠盗,如果有一天我也有那样的轻功就好了。每次跟哥哥谈起来,他就会笑话我没出息,只想做贼,我知道他喜欢的是做大侠,能够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的那种。但是我们现在只能做贼,还好高泽镇有很多有钱人,我们可以心安理得。

  有一次,哥哥领回来一个女孩,看样子比我们还穷。我不知道哥哥把他领回来干什么,我们本来就吃不饱。可是哥哥好像很高兴,因为他觉得自己象个大侠。她会唱很好听的歌,于是从那以后,哥哥陪着她去卖唱,我一个人去偷,我们所有的东西都要分成三份,东西少的时候,哥哥就把自己的那份给她。她说她叫阿珠,珍珠的珠。因为她妈妈说她象珍珠一要漂亮、珍贵。我想她妈妈一定很喜欢她,因为我曾经看过一个人用一颗珍珠换了几百两银子,大概够我和哥哥吃一辈子了。阿珠半夜里老是做恶梦,大叫着醒过来,还说什么蜘蛛,妈妈什么的,哥哥每次都会安慰她,直到她睡着。

  我还记得那一天,天阴的厉害,那天我运气很好,偷了一大笔钱。我往家里走的时候,看到几个人拿着刀,样子凶的很,他们在打听一个小女孩。我很害怕,拼命的跑,跑到一半的时候就看见阿珠被他们从酒楼里抓了出来,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,只是站在那里发呆。然后我就看到哥哥从酒楼里冲了出来,手里拿着一把菜刀。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哥哥这副样子,像疯了一样,抓着阿珠的那个人好像也被吓坏了,楞了一下,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哥哥已经拽着阿珠跑过来了。哥哥看到了我,他把阿珠推过来,然后对我大喊:“带她跑!”这是我听到的哥哥的最后一句话。我下意识的抓着阿珠跑,就像偷钱被人发现时一样,接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,只知道机械的跑跑跑,脑海里只有哥哥挥着菜刀冲过去的样子和那句大吼,哥哥以前一直说,难过的时候应该笑,可是我笑不出,我剩下的只有泪水。我和阿珠在一座山上躲了三天,躲在一个山洞里,洞里有很多蝙蝠。阿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,她的名字是阿蛛,蜘蛛的蛛,不是珍珠的珠。她没有见过她妈妈,只有她留下的一本武功秘笈,那些人就是来抢那本书的。她没有练书上的功夫,因为练了之后会变丑,她怕哥哥会讨厌她,但是现在她不怕了,因为哥哥死了,所以她发誓,一定要练成书上的功夫,她发誓的样子很可怕。三天之后,她带着那本书走了。我留在了蝙蝠洞里。

  再后来,我从蝙蝠的飞行动作里悟出了一种轻功,可以跑得非常快。但是我练功的时候伤了经脉,每次施展功力后都要用活人的血来治伤。所以,我还跟蝙蝠学会了另一样功夫,吸血。

  我在江湖上遇到过阿珠两次,第一次,她变得非常难看,我知道,她的功夫练成了,她说她找到了杀我哥哥的那些人,她杀了他们一千次,用千蛛万毒手-她牺牲了自己的容貌才练成的功夫。第二次,她又变得非常好看,我知道,她把自己的功夫废了,因为她遇到了一个人,长的非常象我哥哥的一个人,但不是我哥哥,他的名字叫殷野王。

  再后来,阿蛛死了。因为殷野王又有了新欢,阿蛛的女儿杀了那个女人,阿蛛为了救她的女儿,自尽了。其实,我知道,我哥哥死的那一天,她已经死了。我看着她死去,这是我最后一次流泪。从此,别人哭,我笑;别人用剑杀人,我用牙齿杀人。所以,江湖上的人都叫我青翼蝠王—韦一笑。只有一次,我宁肯自己死,也没有吸她的血。她的名字叫蛛儿,蜘蛛的蛛,是阿蛛的女儿。

七种武器之清刃伞
  《七种武器新编之清刃伞》:连写了三篇金庸相关的,很多朋友说怎么全是金庸?于是改而模仿古龙。不过实际是因为当时在玩风云的mud,中毒甚深。仿古龙的文章,多数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,自己古龙看的又少,模仿的更是差劲,情节也老套的很。唯一值得说的就是武器的名字确实想了很久,因为朋友说,她渴望拥有一把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伞。

  夜。

  月夜。

  明月夜。

  这样的月,这样的夜。

  不适合杀人放火,而适合情人私语

  他和她走在街上。清冷的月光洒在街上,身上,拖出了两条长长的身影。

  他的手中有一把伞,一把黑色的伞。

  他们静静的走着,没有说话。

  一片乌云飘了过来,遮住了月亮,

  她抬起头,似乎在自言自语:“要下雨了。”

  他正要说话,一道闪电闪过,刚才还是一轮明月,转眼间下起了雨。

  他忍住了要说的话,只是撑开了伞,用右手举着,为她挡住那突如其来的雨。

  一阵长笑从前方的街口传来,“想不到杀人如麻的清刃伞白若飞居然是个多情种子。”

  随着笑声,一个魁伟的身影出现在街口,手里提着一个包袱。

 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:“毁天锤蓝天岳?”

  “不错!你既然认识我,应该知道我的弟弟是谁?”

  “鬼刀蓝天平:蓝尚的二儿子,蓝天岳的弟弟。一手弯月刀法已达化境。出手诡异,常将手中弯刀脱手伤人。出道三年零六十一天,杀二百一十三人,丁卯年五月初三,被白若飞击杀于陕西道上。”

  一连串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,如数家珍,语气平静如水。

  蓝天岳一愣:“人道慕容家的姑娘个个博闻强记,果然名不虚传。只是仙水姑娘缘何与此人同行。”

  慕容仙水摇了摇头:“就算你知道了答案也没有用。”

  蓝天岳的脸色变了,因为只有一种人就算知道了答案也没有用。死人。

  蓝天岳将手中的包袱一抖,亮出了武林中闻名色变的毁天锤。蓝天岳天生神力,加上一套自创的毁天锤法,不知有多少人已经饮恨锤下。

  据说,当年百晓生曾问过少林寺以一百零八式金刚杵驰名江湖的天湖禅师,如果你跟蓝天岳单打独斗,你有几成把握取胜?”天湖的回答是六成。“如果不能躲闪,只能招架呢?”“我会转身逃走。”

  这段对话也许只是街头巷尾的谣传,但蓝天岳锤法的威力却决不是谣传。

  锤一在手中,蓝天岳的身形立刻向前冲去,同时一锤向白若飞当头砸下。白若飞没有躲,只是把右手中的伞转了一下。他用左手去挡那柄毁天锤。

  蓝天岳冲到一半,忽然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一样东西。一根精钢的伞骨从他的左胸穿了出来,回到了白若飞的伞中。他不知道为什么伞骨会从他的身后穿入,但当他倒下的时候,他明白了清刃伞这个名字的来历,因为那根伞骨上没有一丝他的血迹。

  但是,没有人能够用手挡住蓝天岳的锤,即使是死的蓝天岳。蓝天岳倒下之前,清楚的听到了白若飞左手骨碎的声音。

  “你刚才为什么不躲开?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手臂去挡?”慕容仙水的声音起了波澜。

  “如果我躲开,就没法替你撑伞。”

  又是一道闪电闪过,倒在地上的蓝天岳竟突然动了起来,一道白光直击慕容仙水。弯月刀!刀的去势极快,就算轻功妙绝天下的盗帅楚留香在附近,也已来不及。

  慕容仙水没有死,因为在弯月刀击中她的前一刹那,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。白若飞。

  那柄弯月刀插在白若飞的右肩上,血流如注。但他的右手仍然紧紧握着那把伞。为她挡住那越来越大的雨。

  蓝天岳一阵狞笑:“白若飞,你也有今天。我倒要看看双手残废的你怎么用你的清刃伞!知道我蓝天岳为什么杀不死吗?因为我的心脏在右面。哈哈,再告诉你一个秘密,对死到临头的人我一向非常慷慨。天平的弯月刀法是我教他的,我的刀法比毁天锤更加厉害。你准备受死吧.......”

  蓝天岳的声音突然顿住了。这次,他看到了插在他咽喉的伞骨。而那把清刃伞,此时正握在慕容仙水的手中。蓝天岳至死也没有明白,为什么会死在不会武功的慕容仙水手里。

  白若飞盯着蓝天岳的尸身道:“我对已死的人也特别慷慨,我的伞其实叫做情人伞,在保护情人的时候,就是不会武功的人,同样可以发挥出威力。”

生死与共
  《生死与共》:这篇和后面的杀手系列都受杨叛的影响非常大。初衷是因为读倚天的时候,很不明白黛绮丝和韩千叶的爱情,所以绞尽脑汁给他们写了一段情。然而写过之后才明白,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事情,自己纯属多余了。第三篇原创,依旧是第一人称,不过幸好这是最后一篇了。

  光明顶上,碧水潭边,她一袭紫衣,静静的站在那里。寒冽的北风拂动着她的衣衫,她抬起手,轻轻的捋了捋头发。那一刹那,我仿佛看到了她的笑容,一瞬即逝的笑容,我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她真的笑了,恍惚中,我仿佛回到了那短暂却美好的童年,又听到了母亲呼唤我回家的声音“千叶,千叶...”

  她走到结冰的潭面上。抽出长剑,在冰面上画了一个圆圈,左足踏上,悄无声息的没入了水潭。好漂亮的身手,我从刚才的恍惚中惊醒过来,暗叹着。紧接着,我提醒自己,这次是来报仇的,就是眼前这个女子的父亲,一掌打死了父亲,才害的母亲自杀殉夫,自己家破人亡。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设想,把手中的匕首插进仇人的心口,因此我苦练水性,因为只有在水里,我才有可能打败武功绝顶的仇人。然而,眼前却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......我咬了咬牙,在心里对自己说,不管是谁,都是我的仇人。于是,我握紧了匕首,跟着跳入了水中。

  碧水寒潭果然名不虚传,水寒刺骨,我咬紧牙关,迫使自己回想从前的特训,为了跟仇人在这里决一死战,我赤身在雪原上苦练武功,睁着眼睛在水底刺杀游鱼,十三年的苦功不会白下。如今仇人的女儿就在眼前,我想,没有什么能够化解这段仇恨。于是,我对着那个紫色的身影挥出了匕首。我和她,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碧水潭。

  一百七十三招了!她的剑法凌厉中透着缠mian,是很美的剑法。我只能勉强抵挡住。所以,我用了那一招——“生死与共”!这一招的名字虽然好听,其实是两败俱伤的打法。前半招是自己的兵器被挡回,后半招是弹回对手的兵器。这一招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会被自己的兵器杀死。但是我用的是匕首,她用的是长剑。所以她的剑一定会先刺进她的胸口。

  我的匕首和她的长剑碰在了一起。突然,我又看到了她的笑容,清清楚楚,她的眼里全是笑意,冰冷的谭水仿佛一下变得温暖了起来。那一刻,我明白了她的心意,因为她那一剑,根本没有用力。我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,我没有用后半招,任匕首刺进了我的胸口。

  *

  光明顶上,碧水潭边。他穿着青衫,静静的站在那里,眼神比碧水潭的水还要冷。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,那是他父亲的遗物。一阵寒风吹过。好冷,我捋了捋头发。那一刹那,我在他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一丝温暖。我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如此。是的,他不如杨逍英俊,也不如范遥潇洒,但不知为什么,那一刻,我的心似乎在为他跳动。

  不对,我提醒自己,他是来为父报仇的,而且,我的身份,我的任务......都不允许我喜欢任何一个人。于是,我走上冰面,用剑在冰面上画了一个圆圈,然后踩在上面,没进水里。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游戏。

  碧水寒潭果然名不虚传,水寒刺骨,我觉得那股冷意仿佛一直刺到了我的心肺里面。这时,他也跳进了水里,当他的匕首向我挥来的时候,我明白了什么是仇恨,也许,没有什么能够化解这段仇恨。我和他,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碧水潭。

  他的武功很好,但仍不是我的对手。在第一百七十三招的时候,他的招式突然变了,他的匕首碰到了我的长剑,我不知道这一招叫什么名字,但是我感觉的到那股杀意。从他的匕首上,传到了我的剑上,我知道,我会死在这一招下面,死在自己的剑下。我笑了,终于解脱了,不用再管什么明教,什么乾坤大挪移,不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,活着比死了更痛苦。我死了,他就不会死,能死在他的手中,老天已经待我不薄了。我刺出的那一剑,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,我在自己的心里念着他的名字“千叶,千叶......”只等着长剑刺进自己的胸口。

  那一刻,我明白了他的心意,因为他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。而我的剑上,没有任何的反震之力。就因为此,我来得及抓住了他握着匕首的手。他没有死,我也没有死,我们两个人都活着离开了碧水潭。只是,他为了不让我死,用他的匕首刺伤了他自己,那一招叫做“生死与共”。

  后来,我向义父禀明,要嫁给他,但是明教的兄弟都不肯,认为他是明教的仇人。只有谢三哥帮我。我很感激他,但是为了千叶,我反出了明教。我终于明白了,圣女的身份,乾坤大挪移的武功,在明教的地位,都不是最重要的。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我,我也喜欢他。

  再后来,他死了,被一个头陀毒死了。他死了之后,我就戴上了面具。没有了他,我的容貌再漂亮也没有意义,他自称银叶先生,我就叫金花婆婆。

七月·绝杀
  《七月·决杀》:那年七月是工作以来最卖命的时间,每天十四小时,每周六天的玩命加班。偏偏那个时候脑子里面有很多东西想写。撑过去之后第一篇就是写了这篇文章。呵呵,阿Q一下而已。

  七月,会元广场。

  偌大的广场上,只有一个人。

  一个白衣人,站在广场的正中,身体挺的笔直,仿佛一杆标枪立在那里。他静静的站着,一动也不动,仿佛从开天辟地之初就已经在那里一样。一阵风吹来,他的衣襟动了起来,他抬起头,看看天色,太阳正由东转南。忽然他的表情变了,平静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兴奋,因为,他听到了脚步声,一阵熟悉的脚步声。

  “什么人?”

  “故人!”

  话音刚落,来人已经来到了白衣人身后。

  白衣人转过身来,看着眼前的高大身影。“老王,咱哥俩多久没见了?”

  “十三年了。整整十三年了。三哥,你一向可好?”老王的声音有些颤抖,说到最后一句,话语中的拳拳之意竟是不能自已。

  “十三年了,你我都老了。”白衣人一声长叹。一刹那间,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寂寥。转瞬之后,又回复了先前的平静。

  “三哥,才十三年而已,你怎么就愁老了?十三年后,你我兄弟再次联手,重出江湖。江湖虽大,能与你我抗手者,能有几人?”

  白衣人眼中精芒一闪,仰天长笑道:“好,说的好。我崔三这次重出江湖,只为一件心愿未了,了却此事,崔三心中再无挂碍,从此江湖之远,任我逍遥矣。”说罢,他脸色一整,续道:“你可知这次我们的对手是谁?”老王见崔三如此郑重,不由的也是微微一愣。随即道:“三哥既然邀我在此相见,不用问,自然是那会元教主。此人十三年前败于你我二人手下,何足言勇?就算他这些年励志复仇,小弟我的功夫也没搁下。”崔三闻言,点头道:“贤弟所言甚是,然此人卧薪尝胆十数年,此次出山,会元教更盛于从前,我曾仔细探察,他手下新任许多高手,都是他亲自指点,功夫不在从前的左右护法之下,只凭你我二人,恐力有不逮。幸好虽然武林中道消魔长,但仍有几个后起之秀,大是可观。”老王点头道:“难怪三哥定于此地相会,想来也是考较之意了?”“正是如此。七月十五,会元教将齐集此处,这是他们的惯例,如果他们连外面那些守卫都不能通过,那么,不来也罢。”

  话音未落,只听广场入口处有人轻咳一声,两人同时向出口处望去,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入口处,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。来人居然直到入口处还没被二人发觉,虽说二人正在交谈,但这份轻功也足以惊世骇俗了,两人对望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赏二字。老王走上前去,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。笑道:“好,果然英雄出少年。三哥,这位是…………”年轻人一抱拳道:“在下江东周捷,这次得见崔王二位,不虚此行。”老王道:“以你这份轻功,想来那些守卫也难不到你。后起之秀,了不起啊。”

  三人相聚,精神为之一振,崔三望了望广场的入口,喃喃道:“还有两人未到,不知能否按时来到。”周捷接口道:“崔三哥,正午之期未到,不必多虑吧。”崔三点点头,忽然间,三人的心头同时一凛,因为一股杀气迎面而来,周捷皱眉道:“刚才我来时决无此人,如果他在,我绝无可能不惊动他而进来。”崔三缓缓道:“此人是友非敌。”老王接道:“不错,他的杀气没有敌意。”说话之间,广场入口处走入一人,一袭黑衣,手中一柄剑,没有剑鞘,剑身漆成黑色,想来是避免兵刃反光之故。此人径直向三人走来,来到近处,躬身道:“崔三哥,在下河北杨眉。”老王问道:“你是如何进来的?”杨眉一扬手中的黑剑,算作回答。崔三问道:“你把他们全都杀了?”杨眉的眼中闪过一丝厌倦之色,缓缓地点了点头。老王一皱眉,正要说什么,却被崔三的眼色制止了。正在这时,入口处的脚步声再次响起,最后一人到了。

  四人一起望去,却见来人身着一身轻衫,眼神里透着一股干练之色,虽是书生打扮,浑身上下却有一阵剽悍之意。来到近前,向着四人一抱拳,道:“崔三哥,王兄,杨兄,周兄,小弟山东李丹,特蒙三哥召唤,愿听差遣。”接着,他看了看杨眉的黑剑,续道:“门口的守卫,想必是这位号称血剑汪洋的杨兄所杀了,小弟运气好,没有费力就进来了,有劳杨兄。”说着就是一揖。杨眉一愣,抱了抱拳,算是回礼。李丹又道:“这位兄台身轻足健,小弟适才在后用足全力也不能追上兄台一步,如此轻功,必是江东人称水上周郎的周捷周兄了。”周捷不料这李丹竟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号,赶忙抱拳道:“李兄高见,小弟周捷。”李丹回礼毕,又转身对老王道:“这位仁兄精华内敛,眼神绵然淡泊,世间除了崔三哥,会元教主等寥寥数人,余人无此功力,想来必是王兄。”老王也是一愣,接着笑道:“小兄弟好眼力,老王佩服佩服。”李丹笑道:“王兄过誉了,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,不敢请教王兄?”老王笑道:“小兄弟也有不明之事?不知是何事?”李丹笑道:“看王兄年纪,不过比我等大上十来岁,正当壮年,却不知王兄缘何自称老王?”崔三大笑道:“老王是我对他的称呼,因为有另外一人也姓王,比他小上一岁,那人是小王,他自然就是老王了。”说罢哈哈大笑道:“老王啊老王,这个称号从此要传遍江湖了。”众人闻听不由得一起大笑起来,初见的拘谨也随之烟消云散。

  玩笑过后,崔三脸色一整,道:“各位可知这次请大家来,所谓何事?”说罢目视三人,周捷开口道:“三哥约我们在此会元广场相会,想必除了考验我等功力之外,也是对付会元教主之意了?”李丹接到:“那会元教主十三年前败于二位之手,此次重出江湖,招揽手下,其志不小。小弟曾夜入会元教总部暗中访查,如今的会元教主武功更胜十三年前,而且,此人背后似乎还有另一主使之人。”崔三闻言道:“老弟所言非虚,据我所知,你所说的背后之人,乃是上一任的会元教主!”此言一出,另外四人齐齐一震,杨眉的脸上神色一动,眼中闪过了一丝炽热之色。周捷问道:“三哥所说,莫非是那血手常霖?此人不是已经…………”崔三缓缓点头,老王道:“想来你们也知道当年的相思一战吧。三十二年前的九月初七,武林白道数十名顶尖高手,在相思河畔围剿血手常霖,被他连杀十六人,最后身中少林方丈空性的菩提般若掌,身受重伤,饶是如此,此人仍能从剩下的高手围中逃脱,逸入水中,入水前又被武当苦茶道人的真武剑所伤,虽说身中两大高手的杀招必死无疑,但毕竟未见其尸。后来空性大师被他当时的反震之力所伤,终于圆寂,圆寂前叮嘱门下弟子,若不能将菩提般若掌融会贯通,万不可与会元教主硬战,而纵观少林建寺以来,能将菩提般若掌练成之人,不过十数名而已,说到融会贯通四字,就连空性大师也是力有不逮,由此可见此人的可怕。唉,这些年来,武林中道消魔长,皆是拜这常霖所赐。”说罢一声长叹。周捷道:“王兄何必长敌人威风?想那会元教主虽勇,不一样是败在二位手下么?”崔三道:“江湖传言,如今的会元教主洪微,功力不到当年常霖的一半,我二人功力,比之当年的空性苦茶二位,不过是平分秋色而已。若是洪微一人,我们自当不惧,但若加上常霖,胜负难料啊。这次邀请三位,便是为了要借助你们之力,将会元教一举扑灭。今天是七月初六,七月十五那天,会元教将齐集此处,洪微常霖必然都在,我们就在此地与他们一决胜负。”李丹一愣,道:“在此地?莫非三哥之意乃是…………”崔三微微苦笑道:“正是,彼时敌明我暗,正是刺杀良机。先诛常霖,余子不足为惧。”

  此言一出,连老王也是愕然,众人面面相觑,相视良久,老王道:“三哥?凭你我之力,合此三位,还收拾不了一个常霖?还要刺杀?岂不是坏了三哥一世声名?”崔三道:“名声身外之物,要来何用?常霖隐忍三十余年,再加上一个矢志复仇的洪微,若是不能一举将会元教击溃,恐武林再无宁日,倘若不是刺杀,万一我五人不敌,放眼当今武林,还有谁能克制他们?话已说明,参加与否,悉听各位尊便。”老王低头沉吟半响,抬头道:“三哥,你我兄弟共进退。”周捷道:“小弟愿受三哥差遣。”李丹也道:“请三哥吩咐。”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杨眉的身上,杨眉缓缓道:“我只请三哥答应我一个要求。”崔三一怔,道:“杨兄弟说来听听?”杨眉道:“把常霖留给我。”众人闻言,虽是太阳正当中午,却都是身上一寒。崔三道:“我本意就是如此,杨兄弟不必多虑。”杨眉闻言,缓缓的点了点头。崔三双掌一击,道:“好!既然众位愿意,我便将计划说明。此次行动,名为七月。一来暗合七月十五之日,二来七月乃是一年中最热的时间,所以这个行动便以此为名,七月·绝杀!会元教绝想不到我们会在他们大会之日行动,届时由我和老王缠住常霖,李丹拦住洪微,周捷轻功最好,需将会元教中其余众高手引住,杨兄弟且勿轻动,觑准时机方可出手,必杀常霖。今日离七月十五还有八天,此处不远,我已准备好清水食物,这八天里面,各位就在那里养精蓄锐,七月十五,绝杀血手!”

  七月初七,会元教发现会元广场上的教众都被杀死,致命的都只有一处剑伤,广场上建了一半的高台停工。洪微怒,加派人手赶修会台。四下搜查杀人之人。

  七月十一,会台建成,会元教连杀青城,崆峒两派用剑高手十一人。

  七月十三,会元教中两大护法夜入武当,杀五人,武当掌教青云子伤一人,自己也被另外一人打的身受重伤。

  七月十四,天山派四大长老与会元教下星月三使火拼,四大长老三死一伤,星月三使一人负伤,退回会元教。

  七月十五,会元教齐集会元广场。

  七月十五日,清晨。

  天光初亮,会元教众已经在广场上列好阵势,面对会台,在台前四方分列赤白青黑四色,中央的会台上一杆杏黄色的大旗,上面用黑线绣着四个大字“君临天下”。

  红日东升,会元教主洪微从东面走上高台,身后跟着一名随从,手捧一把宝剑,正是洪微恃以横扫群雄的的归荣剑。再后面是偷袭武当全身而退的右护法孙淳,再身后是血洗天山的星月三使,林中星沈芳右手中了一剑,只是皮肉之伤,因此也来参加此次大会。

  洪微在高台正中坐下,台下教众齐声大喝:“恭迎教主君临天下!”这些人都是中气充足,这一声大喝声震云霄。洪微大笑道:“本教自上代常教主手中传至今日,日渐兴旺,本座自今日始,要平少林,灭武当,君临天下,一统江湖!”话音未落,忽听的两侧各传来一阵长笑之声,左方一人大喝道:“洪微,败军之将,何足言勇!”右首那人接口道:“恬不知耻之徒,痴心妄想,崔三在此!”洪微脸色一变,随即也是一阵长笑,“好得很,崔三,王四,正要找你们两个,你们却送上门来,好,好,好!十三年前老夫让了你们一招,这次你们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!”右护法孙淳向星月三使中的水中月张凌一使眼色,张凌心领神会,二人踏上一步,沉声道:“教主,杀鸡焉用牛刀,我们来接他们。”二人正要上前,忽听得背后一阵金风不善,二人大惊,同时向左右闪开,只见身后一人,身法极快,穿过二人,一个转身,竟向星月三使中的另外两人杀去。孙淳,张凌大怒,一起合身扑上,同时喝道:“何方鼠辈,安敢偷袭!”那人哈哈一笑,身法连连晃动,刀光闪闪,竟将四人都围在刀光之中,只听得他口中道:“在下江东周捷,四位泉下不服,尽管来找我。”孙淳怒极,运足掌力,隐隐有风雷之声,无奈周捷身法太快,刀刀游走,将四人缠住。洪微见捣乱的人越来越多,不由得大怒,站起身来,对崔三和老王道:“你们两个一起上吧,十三年不见,可别把功夫扔下了。”双掌一错,合身扑上。不料此时台下一阵大乱,一人飞身形跳上台来,正拦住洪微,劈面就是一拳。洪微抬手挡架,知道是个劲敌,仔细一打量,对方却是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,不由一愣,沉声喝道:“小辈何人?”“山东李丹!”李丹嘴中回答,手下更不闲着,展开烟云八式,掌随身走,跟洪微战在一处。那壁厢崔王二人见李丹拦住洪微,齐齐大喝一声,同向跟在洪微身后的那个随从扑了过去。

  崔三扑到那人身边,又是一声大喝:“常霖!今日要为空性大师报仇!”说罢一拳击出,老王此时也已赶到常霖身边,手中却是一柄匕首,招招都是进手招数,尽往常霖身上招呼。常霖一声长笑,拔出手上的归荣剑,随手化解了二人的招数,大笑声中,二人已经后退了一步,常霖抢上一步,道:“你二人竟能认得出老夫,也算有点眼力,就凭你二人,想跟老夫作对,真是做梦!”口中说着,手下毫不放松,将崔王二人逼得连连倒退。崔三激斗中蓦地长啸一声,将掌力催到十成,将常霖的招数接了十之七八,同时喝道:“老王,动手!”老王闻言,手中匕首激射而出,直击常霖面门,同时双手化掌,竟是菩提般若掌中的威力最大的一招——菩提梵天。常霖摆头避过匕首,笑道:“好小子,居然连老贼秃的菩提般若掌也学会了。有意思,就是空性当日,也不能奈老夫何,何况你们两个小辈。”说着脚下用力点地,正要飞身而起,忽然觉得脚下有异,他心知不妙,正要变招,崔王二人的攻势已到眼前,常霖无奈之下,拼着受两人一拳一掌,身形不退反进,迎向二人身前。正在此时,只见常霖脚下的台板忽的裂开,一段黑色的剑刃破土而出,扬眉出鞘,血剑汪洋!杨眉身随剑起,冲天而出,正对常霖胯下。常霖冷哼一声,双手全力下击,后发先至,正中杨眉的双肩,此时崔王二人的金刚拳,般若掌同时击在常霖身上,一中小腹,一中左胸。常霖硬挨两记重手,闷哼一声,身形晃动,崔王二人也不好过,被反震之力震的气血翻腾。正在此时,双肩被常霖击中的杨眉突然将手中的黑剑飞出,直射向常霖的小腹,常霖受伤之余,转动不便,又没防备重伤的杨眉,勉强在黑剑上一弹,那黑剑上凝聚了杨眉的全身功力,本身又是锋锐异常,被常霖这一弹,只是去势略微一缓,仍是插入了常霖的小腹,足有三寸有余。台下的教众早就想涌上高台,但想那高台能有多大地方,十几名高手各出全力互搏,余者无法插手。因此只能围住高台,此时眼见常霖受伤,台下一阵哗然。洪微听得崔王二人围攻常霖之时,已觉不妙,无奈被李丹缠的死死的,无法腾出手来,他连施杀手,不想李丹的烟云八式另有一功,虚虚实实,防守的滴水不漏,洪微虽然稳占上风,却无法取胜,想要抽身之际,李丹变由守转攻,令他无法脱身。那边的周捷却渐渐支持不住,初时仗着轻功高绝,尚能缠住四人,但星月三使联手,连天山四老也落的惨败,何况再加一个右护法。崔三环顾四周,情势尽收眼底,不由得心焦起来,眼见常霖受伤,如此良机,再不可失,他一横心,向王四大叫道:“四弟,八方归元!”王四眼中含泪,叫道:“三哥…………”当下不敢迟疑,两人联手向常霖扑去。原来这八方归元乃是他们当年同闯江湖时共同研究的绝招,名称虽好,其实是将全身功力凝聚一点,全力出击,毫无防守之力。而且此招一出,敌人固然无处可逃,施招者本人也是元气大伤,轻者暂时功力全失,重者当时走火入魔,实乃是杀身成仁的绝招。两人联手施出此招,果然威力惊人,常霖识

  的左方来的崔三乃是丙丁火象,右首的王四却是壬癸水象,无奈受伤之下无法躲避,只好一咬牙,双手同使不同的招数,左架崔三,右挡王四,不料二人扑至近前,却突然移形换位,崔三从左面扑到右面,王四从右侧扑到左侧,常霖大惊,不及变招,当下一咬牙,两拳击出,要跟二人拼个同归于尽。眼见三人都要同时毙命,忽然一道身影如电般扑上,竟比崔王二人还快上一线,整个身子都挡在了崔王二人的面前,崔王二人大惊,不及收招,两人的全力出击都击在了此人背后,此人受此重击,一口血喷在常霖脸上,同时借力加速扑上,胸口迎上了常霖的两拳,同时右手一松,手中一物电射而出,直没入常霖胸口,常霖大叫一声,后退了几步,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伤口,喃喃道:“好,好,好,不料老夫今日死在你的手中…………”说着探手拔出心口的短剑,颓然倒在了地上。崔王定睛看时,竟是早已重伤倒地的杨眉,崔三含泪道:“杨兄弟,你…………”杨眉低声道:“血剑汪洋,说的是那把短剑…………常霖杀了我父亲,我…………”话未说完已是气绝身亡。王四拭泪道:“三哥,常霖已死,再战无益,改日再杀洪微不迟。”说罢不等崔三点头,勉力叫道:“周兄弟,李兄弟,任务已了,大家走。”周捷身形一晃,脱出战圈,百忙中向洪微砍出一刀,洪微一闪,李丹趁机后退,二人退到崔王之处,分别搀起二人,从适才杨眉冲出的地方跳入高台,原来高台之下另有事先挖好的地道,向外逃去。会元教众人正要追赶,洪微急道:“先救常教主!”等到他们发现常霖已死,再要追的时候,四人却已不见踪影。

  三日后,会元广场附近。崔三道:“我们在此,会元教必然想不到,如今我二人功力渐复,纵然还不能敌那洪微,逃跑已是有余,常霖已死,此人不足为虑,你二人有何打算。”周捷道:“经此一役,武林中应该可以宁静一段日子,我想仗剑江湖,游侠四方去也。”李丹接道:“眼见杨兄为报父仇,手刃仇人。却不能幸免,小弟委实心灰意冷,不想再过这种日子,以后还是归隐算了。”崔三一愣:“小兄弟如此年轻,缘何有归隐之意?江湖之大,正需小兄弟这样的人才啊?”李丹一笑道:“小弟心意已决,三哥不必再劝了。三位保重,小弟告辞了,从此你我相忘于江湖,再见无期。”言罢一揖,转身而去。周捷道:“李兄去的潇洒,小弟也该走了,二位哥哥保重!”三人互道珍重,洒泪而别。

  正是天下英雄出我辈,一入江湖岁月摧;王图霸业归尘土,不胜人生一场醉。

再回头是百年身
  《再回头是百年身》:这是自己写过的武侠小说里面最长的一篇,不过也只有两万多字。呵呵。起因是起自一个论坛上的一篇征文,题目是张无忌的埋经。从医经和毒经想到了自己最爱的程灵素,又从灵素想到了她师父无嗔。只是把无嗔大师年轻时写的颇有些不堪,甚是抱歉。

  “吴老爹,听说你儿子要去考秀才了?恭喜恭喜啊。”

  “那小子啊,他整天觉得自己了不起,不肯学我的手艺,那就让他去试试呗。考不上就让他回来跟我学木匠。”

  说话的是湖州归安县今泽镇上卖菜的张老三。他口中的吴老爹是镇上的一位木匠,因为人厚道,手艺又好,方圆几十里之内的人家都喜欢找他来做活。因此有了点积蓄。三十五岁上才生了个儿子,自是爱如珍宝,特意请了一位先生,给儿子取名吴绍同。他自己大字不识,却一心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多读点书,因此将吴绍同送到了一个私塾先生门下。先生任鸿远乃是前朝康熙皇帝时的举人,珠玑满腹,但因性格过于梗直,官途一直不顺。他愤激之下,索性辞官而去,抱隐山林,以教书为生,却也自得其乐。吴绍同今年二十岁,在他门下就学已有五年,颇得先生的真传,先生也甚是喜欢这个弟子,平日里师徒二人吟诗作对,颇为相得。今年乡试,吴绍同禀明任先生,要去参加。任鸿远对此本已厌倦,却不愿耽误弟子,因此也就同意了。吴老爹自然是求之不得。他今天来到镇上,卖了几件小木器,天晚正要回家,路上听到张老三问起,虽然口里谦虚了几句,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得意。

  回到家里,正好吴绍同从任鸿远那里回来,吴老爹心里高兴,忍不住问儿子:“小子啊,这次考秀才有多少把握?老师怎么说?”吴绍同伸出右手拇指,食指和中指,做了个拿起东西的动作。“三个指头捏田螺——稳拿。”吴老爹呵呵的笑了两声,“好小子,这就开始臭拽了。好,你老爹大字不识,但是有个好儿子。”正说着,妻子张氏从里屋出来,看到儿子回来,自是高兴,“哟,阿聪回来了。晚饭刚做好。快去吃罢。爷俩什么事情?高兴成这样子。”吴老爹哈哈大笑:“儿子大了,要做秀才了,别老是阿聪阿聪的了,要叫绍同!”张氏撇了撇嘴,“秀才也是妈生的,阿聪有什么不好,要不是我老叫他阿聪,他能有现在这么聪明吗?”吴绍同忍俊不住,“好了妈,别说了。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,我饿死了,我们吃饭吧。”

  转眼之间,已是乡试的前一天。吴绍同在家里看了会儿书,想再去学堂跟任先生询问一下考试的事情,刚一转弯,迎面碰上一人拦住了去路。吴绍同抬头一看,却是同镇的林伊敏。这林伊敏乃是镇上第一大财主林揽才的独生子。这林揽才乃是当地的一霸,整日鱼肉乡里,欺男霸女,今泽镇上的人是敢怒不敢言,也曾有人告到官府,无奈他财大气粗,早已跟官府打通关节,县太爷根本不予受理,甚至有时反将告状之人痛打,如此一来,更没有人敢说什么。吴绍同眼见是林伊敏,心下厌恶,便要转头走开。不料林伊敏一伸手,将吴绍同拦住,“别走,少爷找你有事。”吴绍同不知何事,便立住脚等他开口,这林伊敏继续说道:“刚才我问过任老头了,他说这次乡试你也参加,而且说不定是第一名。哼,就凭你,也想拿第一名?知道少爷的名字什么意思吗?伊就是你,敏就是聪明。给我起名字的先生说了,这个名字是说我很聪明。告诉你,聪明的话赶明年的考试,今年的考试第一名少爷我是拿定了,知道吗?你最好识相一点,别以为多认两个臭字就了不起。”吴绍同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想说他几句,却又怕给家里惹麻烦,正要甩手走开,林伊敏又拉住他的衣服说道:“干吗?想走?告诉你小子,别不服气,有种你就去考试!”吴绍同实在忍无可忍,不禁说道:“这考场又不是你家的,我去考试,干你何事?若是怕落榜,不如回家多读点书,何苦在此罗唣。”说罢拂袖而去。把个林伊敏僵在那里,只恨的咬牙切齿。

  吴绍同见了任先生,说起此事,任鸿远听了吴绍同的回答,高声称赞:“好好,不枉了为师平日的教导,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,这林家平日便横行霸道,不可不防啊。”吴绍同年少气盛,虽是口里答应,却也没放在心上。师徒二人又聊了一会,任先生将考试时的注意事项再三嘱咐,吴绍同一一记下。

  辞别了任先生,吴绍同回到家里,也没将林伊敏的事情告诉家里。第二天,张氏早早起来,淘米做饭,还炒了几碟菜,吴绍同穿戴整齐,吃过早饭,跟父母辞别,出了家门,向考场赶去。乡试的考场设在镇上,从吴绍同的家里赶去要一个多时辰,吴绍同看了看天色,天色尚早,于是一边赶路,一边回想昨晚准备的几篇文章。

  快到镇上的时候,天色已经开始放亮,吴绍同活动了一下筋骨,忽听得身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,他回头一望,只见远处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,正中间一人坐在马上,周围影影绰绰一群人前呼后拥。那条路不甚宽敞,吴绍同不愿多生事端,便避往路边,想让过这队人马。过了一会儿,队伍来到近前,吴绍同转脸一看,正是今泽镇的恶少林伊敏。他这一转脸,林伊敏也见到了他,当下一勒马的缰绳,用马鞭指着吴绍同说道:“好小子,你有种,真的敢来考试!哼哼,就算你来了也白搭,这次的乡试第一名我是拿定了,等着瞧吧。”说完一阵大笑,旁边的家丁也跟着笑了一阵,其中一个对着吴绍同高喊道:“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,就你那熊样,还想考秀才?哈哈哈哈哈哈。”众家丁又是一阵大笑,林伊敏叫声:“走。”众家丁跟在林伊敏马后,去的远了。把个吴绍同气的浑身发抖,暗自下定决心,考场里要好好争口气,誓要拿个第一回家。

  到了镇上的考场,吴绍同一眼就见到了林伊敏,他也不愿跟这种人多做纠缠,自去找了自己的位置。试卷拿到,以吴绍同之才,自是不在话下,一挥而就。他将自己的试卷前后看了两遍,甚是满意,便起身交卷。刚站起身来,见到林伊敏竟也已准备交卷,林伊敏见他交卷,脸上一副又是得意,又是发狠的神气,交了卷子,自顾去了。吴绍同不知他得意什么,交卷的时候,向林伊敏的卷子瞥了一眼,却见是白卷一张,吴绍同不禁有些意外,先前见他如此嚣张,不料竟是一个字都写不出。他将自己的试卷交上之后,转身出了考场,回头看看仍在奋笔疾书的其他考生,估计自己这次秀才是考上了,心下高兴,脚下不由的加快了脚步。

  进了村子,他没回家,先去了任先生的学堂,任先生见他回来如此之快,颇有些讶异。吴绍同将考试的情况一一说明,说道林伊敏的白卷之时,任先生也是又气又乐,勉励了吴绍同几句,让他回家告诉父母。吴绍同转回家中,跟父母一说,吴老爹乐的合不拢嘴,张氏自也高兴,一家人庆祝不提。

  考试过后,吴绍同依旧每日到任先生的学堂,任鸿远对他也是倾囊相授。这一日,已是发榜日期,吴绍同起了个大早,赶到发榜之处,从头往下看起。第一名赫然是林伊敏的名字,他尚自不信,仔细看了几遍,的确是林伊敏头名,他强按怒火,往下查看,不料看到最后,却是没有自己的名字。他定心静气了半天,再次从头看起,仍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。他这一气可是非同小可。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,忽听背后有人说话,正是林伊敏。只听林伊敏说道:“我说不让你考吧,唉,大字不识一个,居然也敢去考秀才,真是丢人。”旁边几个家丁纷纷附和,其中一人说道:“少爷是头名,老爷知道了,一定高兴坏了。说不定我们也能多领几个赏钱呢,我们快点回去报信吧。”林伊敏哈哈大笑,领着家丁就要回转。吴绍同哪里还忍的住,转身抢上一步,扯住林伊敏的衣服,怒道:“我亲眼看到你的试卷一字皆无,为何却是头名?定是你贿赂考官!林伊敏,你…………你还有王法吗?”林伊敏一愣,不料吴绍同竟敢当众揭他老底,不禁恼羞成怒。一挥手道:“你小子活腻了?自己交白卷还来赖我?给我揍他!”众家丁一拥而上,对着吴绍同拳打脚踢,可怜吴绍同手无缚鸡之力,转眼间被打的鼻青脸肿,动弹不得。林伊敏指着吴绍同道:“识相的话,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当你的臭木匠,妈的,木匠也想考秀才,呸!没有王法了吗?我们走!”眼见林伊敏走的远了,旁边几个人将吴绍同扶了起来,有几个认识的,便解劝道:“绍同,有道是胳膊拧不过大腿,他们家里横行惯了,官府也管不了,你就忍了吧,明年再考吧。”吴绍同此时又气又羞又恨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众人怕他出事,将他送回家中,吴老爹和张氏见了儿子这副模样,吓的呆了。连声问出了什么事情,吴绍同仍是一语不发,回到屋里一头倒在炕上,一声不出。送他回家的众人将事情告诉了吴老爹,吴老爹方才明白,虽是心有不甘,却又惧怕林家的跋扈。送走了众人,他进到屋里,看着儿子在炕上的样子,心里不禁又是气愤,又是难过。气愤林家欺人太甚,难过自己无能为力。

  吴绍同一连躺了三天,仗着年轻,恢复了不少,总算能勉强下地活动了。但仍是不开口,也不去学堂,整日除了吃饭就是躺在床上发呆。吴老爹和张氏半句也不敢提考试之事,生怕儿子一气之下,气出个好歹来,也是忧心忡忡。又过了几天,吴绍同活动已无大碍了,他写了张状纸,说是要到县衙门告状,状告林伊敏考试作弊,并殴打良民。张氏听说儿子还要告林家,吓得脸色煞白。“阿聪啊,他们林家跟县太爷有交情啊,你不见县太爷还去过他们家,你去告他,这不是惹事吗?听妈的话,别告状了。明年再考吧。”吴绍同也不答话,拿起状纸就要出门。吴老爹见拦不住他,无奈之下只好让他去找任先生商量一下。吴绍同来到学堂,任鸿远早已知道此事,闻知吴绍同要去县衙门告状,他摇了摇头道:“县太爷和那林揽才狼狈为奸,你这一状必输无疑。不如直接告上知州大堂。将林家父子绳之以法。”当下吴绍同也不回家,师徒俩又将状纸重新写了一份,当晚吴绍同在学堂睡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,任鸿远给了他些散碎银两,又给他装了点干粮,吴绍同拿着状纸直奔知州衙门。

  路上非止一日,这一天来到了湖州城中,他找到知州衙门,便要上堂告状。可是那知州大堂岂是如此好进的,他又不懂衙门的规矩,门口的守卫见他衣着寒酸,又没有常例钱,自是不拿正眼看他。吴绍同在衙门外连等了三天,连个知州大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。他却是个牛脾气,想起在书上看到过穷人在街上拦轿告状的故事,打算效仿。看看身上银两将近花光,他一咬牙,当夜便在知州衙门旁边半蹲半睡了一夜,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便开始等候,直等到日上三竿,果然见那知州的轿子远远而来。他几步抢上,当街拦住知州的轿子,高叫一声:“知州大人,小人冤枉!”那知州正在轿中盘算京中新近有何空缺,忽听得轿外有人高叫,不禁吓了一跳。打开轿帘一看,只见一个穷书生跪在地上,手捧状纸,高叫冤枉。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,将帘子一摔,说道:“晦气晦气,一大早就碰上这个。左右,给我把他带回衙门,先给我关他一个月,看他还敢不敢拦轿。”左右衙役答应一声,往上一闯,好似鹰隼捉小鸡一般,将吴绍同横拉直拽,二话不说,直接关进了大牢之中。可怜吴绍同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,便落得身陷牢囹。

  吴绍同从小到大,哪里受过这等罪。身处大牢之中,只觉得周围全是噬人的鬼影,仿佛要扑上来一样。又想到自己苦读诗书,却落得如此下场,家中爹娘不知如何牵肠挂肚,不由得悲从中来,放声痛哭。正哭到伤心之处,忽听身旁有人大喝:“直娘贼,哪里来的烂人,哭哭啼啼,吵的老子睡不着觉!”吴绍同不料身旁有人,大吃一惊,哭声立止。回头细看,原来那人蜷身于暗影之中,刚进来的时候心神激荡,没有注意到,此时方才看到。那人翻了个身,伸手在腿上抓了几把,说道:“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,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,哭哭啼啼的,算哪门子英雄好汉!”吴绍同听他说的粗鲁,不去理他,往边上挪了挪。那人见吴绍同不吭声,继续问道:“你小子看起来是个读书人,怎的也被关在这死牢之中?你犯了什么事,说来听听?”吴绍同闻听死牢二字,好像晴天打了个霹雳一般,大吃一惊,忘了哭泣。“这位大哥,你说这里是…………死牢?”那人一愣,接着哈哈大笑道:“老子赛金鹏武馗,人称伽楼啰王。平日杀人无数,老子在的地方,当然是死牢了。看你一副酸样,谅也不敢杀人,定是这知府受人所托,有人暗害你吧。”武馗这一猜,却是八九不离十。原来那林伊敏打听的吴绍同告上知州,早已派人快马赶到,将关节打点已毕。那知州看了吴绍同的状纸,已知就里,反正衙门错杀个把人乃是举手之劳,无中生有更是拿手好戏,乐得受了林家许多财物,因此直接将吴绍同关入了死牢,那武馗乃是个江洋大盗,前些日子失手被擒,因他性子暴烈,故单独关押。知州将吴绍同与他关在一起,本想借武馗之手弄死他拉倒。吴绍同如何得知这些,听说自己被关入了死牢,不禁眼前一黑,只觉得最后一线希望也没有了,一腔热血直涌上头来,脑子里嗡的一声,晕了过去。

 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,吴绍同醒了过来,却见身边一条大汉,须发虬张,正看着自己。他不由得一惊,身体一缩。那大汉见他醒来,哈哈一笑,道:“你小子命还真大,居然给你挺过来了。”吴绍同环视四周,发现自己仍在牢笼之中,不由得心里一酸,又要掉下泪来。那大汉见他如此,怒道:“哭哭哭,他妈的,哭有个屁用,能哭死害你的人不成?你受了什么冤枉,说来听听,老子给你做主。”吴绍同见他发怒,又听他如此说法,虽然心下不信,但在此无助之时,唯有此人可以倾诉。当下将过往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。那大汉只听得一半,便怒气勃发,一拳击向墙壁,大喝道:“这厮委实可恶!等我出去,我替你把他脑袋揪下来!”此时吴绍同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,他想起昏过去之前大汉似乎曾经说过叫做武馗的,此时想起,连忙问道:“尊驾可是大名武馗?”那大汉一愣,“什么大名不大名,老子平生最讨厌这些酸文,老子就是武馗。钟馗钟老爷专门抓鬼,老子名字也有个馗字,虽然抓不了真鬼,但是却抓了不少假鬼。那青城五鬼就让老子一夜之间全都弄死了,假鬼变真鬼了。”说道这里,哈哈大笑。吴绍同自然不知道青城五鬼是何许人也,更不知道他们有多大名头,只是觉得眼前这大汉豪气逼人,一时也忘了自苦。武馗笑了一阵,突然低下声来,对吴绍同说道:“小兄弟,你可曾听过塞北金鹏帮的名声?”吴绍同摇了摇头,武馗道:“那也无妨,我们金鹏帮做的是没本生意,不敢说替天行道,也算是劫富济贫。今晚我家兄弟齐来劫狱,我带你一起出去,然后你跟我去塞北,你可愿意?”说着不等他答话,又道:“到时我教你三年武艺,管保你报此大仇。看你身子骨也算不错,是个学武的料子。来来,我先教你两招。”说着就要拉开架式,吴绍同连忙道:“武大哥,小弟无心练武,只愿能脱此牢笼。报仇之事,我回去再写一份状纸,既然知州也是如此贪赃枉法,我要去京城告御状,难道朗朗乾坤,竟没有王法不成。”武馗瞪大了眼睛,仿佛听到了天下最滑稽的事情,吴绍同一愣,问道:“武大哥,你怎么了?”武馗苦笑了两声,“我说小兄弟,你是真傻还是假傻,告御状,你以为当今皇帝老儿是什么好东西么?他要是懂点事儿,老子也不用吃这碗绿林饭了。你不愿学武也由得你,告御状也由得你,只怕你死在京城才会明白。”武馗越说越气,哼了一声,自己走到墙边坐了下去,不再理会吴绍同。吴绍同虽觉得武馗之言过于偏激,但也无语反驳,只好也是一语不发。

  过了一会儿,一个狱卒走了进来,将一屉饭菜送了进来,武馗夹手抢过一个馒头。待狱卒转身走远,武馗将那馒头掰了开来,从里面拿出一个蜡丸,一捏两半,里面封着一个纸条。武馗打开,上面只有四个字,“今晚三更。”武馗心下明白,想到马上就能离开监牢,不由得心下兴奋,站起身来,在狱中不停的来回走动。吴绍同也不敢问,只在一旁埋头咽饭。两人吃完,武馗只等天晚,这几个时辰真是度日如年,急的他将手上,脚上的铁链抖的哗楞楞直响。耳听的入了二更,武馗更是坐卧不宁,恨不得一掌劈开牢门,杀了出去。好不容易听到三更的鼓点传来,隐隐听的外面一阵大乱,武馗冲到牢门口,双手抓住一根木头,两膀较力,大喝一声,竟将一根碗口粗细的木头生生的拽断了。吴绍同见他如此神力,惊的呆了。武馗拉断一根木头,正要再拉第二根,忽然狱门大开,一群人冲了进来,当先一人冲到狱口,叫道:“大哥,我们来了。”武馗哈哈大笑:“老三,你们都来了,辛苦众家兄弟。”那人冲到近前,掏出一串钥匙,连试了几把,都不能打开。不由得性急,大叫道:“大哥退后。”说着举起手中大刀,一刀劈下,火光迸现,硬硬的将牢门上的铁索一砍两半,原来此人姓雷名英,在金鹏帮中排行老三,性子最是火爆。雷英一刀劈开铁索,接着打开狱门,将武馗拉了出去,又是两刀,将武馗的手铐,脚链砍断。武馗回头叫道:“小兄弟,跟着我们一起来吧。”然后对雷英说道:“他不会功夫,你护着他点。一起救走。”雷英答应一声,又钻进门来,将吴绍同拉了出去。一行人护着武馗和吴绍同二人,抢出狱来。那些守卫大多数都只是站在远处,拿着刀剑做个样子,哪里敢真的上前来,偶有几个亡命之徒冲上来,也被一行人砍的砍,杀的杀,转眼之间,已经杀出狱外,来到了北城门边。雷英举刀高叫,“兄弟们上。”率先冲了上去。武馗叫道:“老三,看着那位小兄弟…………”话音未落,身旁一人道:“大哥放心,三弟冲锋,我替他看着这位兄弟。”吴绍同见此人面目英挺,扎巾箭袖,浑身上下透着精神,不由得心生好感。那人见吴绍同看他,一抱拳道:“在下昆仑莫一行。”吴绍同赶忙回了一揖,道:“小弟吴绍同,这次多谢各位大哥相救,小弟…………”话未说完,莫一行一摆手道:“你是大哥的兄弟,自也是我们的兄弟,自家兄弟,何必客气。”说话间,雷英带领众人已将城门的守卫杀散,正要出城,忽听背后人声鼎沸,马蹄声响。众人回头一看,却是城中守备率领兵马追了出来。原来众人从狱中出来,早已惊动了城中的守备。这守备姓陆名万乾,乃是少林俗家弟子出身,后因贪恋富贵,被少林方丈开出山门,他凭着一身武功,在湖州城中做了守备,手中一杆金背砍山刀,着实厉害。这日听说有人劫狱,连忙整顿兵马,追了出来。武馗见有兵马追出,当下喝道:“二弟带五个兄弟,护小兄弟向北走,准备好马匹,老三跟其余兄弟与我压阵,这人是我的。”雷英道:“大哥,你…………”话没说完,武馗已经纵身跃上,也不搭话,右手一掌向马上的陆万乾击去。雷英知道大哥的脾气,在牢里受了这么久的窝囊气,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对手,自然要拿他撒气,当下一挥手中钢刀,带领其余帮众向众官兵杀去。

  那陆万乾不料对方如此凶悍,竟用双掌对自己的金背刀,不由得气往上涌,也不下马,大喝一声:“来的好!”一刀挥出,砍向武馗的右掌。武馗哪里跟他一招一式对招,手腕一翻,已抓住了金背刀的刀背,顺手一拉,身子借势前飞,左手一掌击向他的前胸,快如电闪,陆万乾见势不好,忙撒手扔刀,双掌回护胸前。不料武馗身在半空,掌势一变,竟是袭向陆万乾的小腹,陆万乾大吃一惊,再向变招已是不及,勉强向左一闪,被武馗一掌扫到腰间,从马背上直摔下来,只觉得腰间像是被大铁锤砸了一记,倒在地上动弹不得。武馗身子落地,右手还拿着夺来的金背刀,顺手一扔,正插在陆万乾的脖颈之侧。接着他直冲入官兵队里,拳打脚踢,好似猛虎入群羊,把官兵赶的七零八落,接着叫道:“老三,走。”雷英一声呼哨,众人撤出城门,向北退去。官兵见对方撤走,庆幸尚且不及,自是没人追赶。

  众人来到城外五里,正遇到二当家的莫一行,莫一行迎上前来道:“大哥,马匹已经准备好了。”武馗道:“好,兄弟们,回家!”说着翻身上马,众人跟着上马。吴绍同道:“武大哥,这次多谢你相救,救命之恩,永生难报,只好留待来世了。小弟告辞。”说着一抱拳。武馗一愣,道:“怎么?你不跟我们走么?还要去告那御状?”吴绍同道:“小弟不才,也颇读圣贤之书,不敢做那苟且之事!”莫一行一皱眉头,正要说话,武馗一挥手,道:“好!人各有志,我也不强求。若有朝一日你能飞黄腾达,莫忘今日之事就是了。”说罢抖手扔过来一锭银两,接着一抖缰绳,绝尘而去,众人跟随其后,一起远去。吴绍同眼望众人远去,自思是非之地不可久留,辨明方向,向今泽镇方向赶去。

  一路上饥餐渴饮,多亏了武馗临走之际扔给他的那锭银两,吴绍同虽觉的不义之财不可取,然生死之际,也顾不得饿死事小,失节事大,什么智者不饮盗泉,廉者不受嗟食了。一路赶回今泽镇的家中,这一日来到村外,跑到自己家中一看,原来的三间砖瓦屋竟是只剩了半壁残垣,烧的焦黑。爹娘也不知去了那里。他这一下真是目瞪口呆,哭也哭不出了。他正愣愣的站着,忽然有人拉了他一把,一个熟悉的声音道:“你可回来了,快跟我来。”吴绍同回头一看,却是邻家的小六,也是一起在学堂跟任老先生读过几天书的,当时还有一个叫做小兰的女孩子,两人跟自己的关系最好,算的上是青梅竹马。小六赶忙把吴绍同拉进自己家里,四处看了一下,关上窗户房门之后才道:“你可回来了,出了大事了。”吴绍同连忙问道:“我家里怎么了?我爹娘呢?”小六叹了口气,眼眶含泪道:“你去知州衙门告状,被林家知道了。他们送钱送到了知州衙门,还跟你爹娘说了,你被关进了死牢。你爹去找他评理,被他家乱棍打的重伤,当晚你家里就着了大火,一群人在外面喊,说是谁敢救火就连谁家一起烧了。你爹娘…………他们…………全都被烧死了。”吴绍同咕咚一声栽倒在地,昏了过去。小六连忙给他掐人中,拢前胸,抹后背,一番折腾。吴绍同这才悠悠醒了过来,他两眼含泪,拳头紧握,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。小六见他如此,甚是害怕,道:“小聪,你莫要如此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你现在去跟他们拼命也没有用。你快离开这里,走的越远越好。等你有能力报仇的时候再回来报仇吧。”一番话说的吴绍同冷静了不少,他问小六:“任老师现在哪里?”小六道:“任先生被林家赶走了,现在不知到了哪里,可能也遭了林家的毒手。你快走吧,小兰那里,我替你告诉她。”吴绍同不再多问,站起身来道:“小六,多谢你照顾,我不能连累你。你放心,我现在不会死,这条命我要留着给林家,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。”说罢就要开门出去,小六忙道:“你从后门离开吧,走得越远越好,也别考什么秀才了,最好干脆不要再回来了……”吴绍同也不多说,开了后门,回身对着小六深深一揖,转身离去。

  离开今泽镇,吴绍同走在路上,却不知道该往何处而去,只觉得天地之大,却无自己容身之处。虽想报仇,却是苦无门路,空有搏虎之心,手无缚鸡之力,又不愿与盗匪合污,去求武馗。他昏昏沉沉,也不辨东南西北,一路迤逦而去。那锭银子早已花的一干二净,当真是一穷二白,身无长物,身上的衣服已是破烂不堪,须发长的打结。所经之处,人皆以乞丐目之,驱赶者有之,唾弃者有之,吴绍同连遭大难,又受此等对待,心里仇恨一天日甚一天,又恨没有能力报仇,时间长了,这一腔仇恨竟是化为了对所有人的愤怒,渐渐地开始愤世嫉俗起来。到了后来,吴绍同索性不走大路,专拣山路去走,饿了采点野果,渴了喝点山水,整日与鸟兽为伍,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。这一日,远远看见一条山脉蜿蜒而来,绵延不绝,气势极其雄伟。他找了一个樵夫问了一声,那樵夫见他满脸胡须,头发乱的吓人,着实吓了一跳,听他开口说话才知道他是人不是鬼。那樵夫告诉吴绍同,此处已是将近藏边,远处的山脉便是昆仑山。吴绍同猛醒,这才知道自己一路向西,居然已经走出了这么远。他谢过樵夫,正要离开,那樵夫忽道:“兄弟,不成你也是上山去寻仙的么?都说昆仑山上有仙人,不少人放着好好的活计不干,跑上山去寻仙。哼,那么大的昆仑山,哪里去寻,仙人是那么好见的吗?看你的样子,还是趁早回头的好,省得枉自送了性命。”吴绍同听到仙人二字,仿佛黑夜里突然看到一道闪电。想起当日那金鹏帮的二当家莫一行曾说过自己是昆仑派的,想来这昆仑派必是在这昆仑山中,自己若能拜师学艺,当可报此血海深仇。想到这里,他不禁精神起来,找了一处溪水,洗了把脸,拢了拢头发,便向着昆仑山前行。

  那昆仑山绵延数千里,那昆仑派虽在山中,却是在山腹之中,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。吴绍同在山中到处乱走,不要说昆仑派,连个人影都找不到。这一日,他又在山中到处乱走,回头看那日头,已经渐渐的落下去了。他走的两脚发麻,于是就近找了棵大树坐了下来,刚刚似睡非睡的时候,忽听的一声狼嗥,声震山谷。吴绍同猛醒过来,只觉得一身冷汗,浑身汗毛直竖。只见远处一块大石上,正有一只狼在昂首而嗥,四下里一片回声。吴绍同暗叫命苦,大仇未报,眼看又要葬身狼腹。他四下打量,右边似乎有一条小径,不知通向何处,此时生死关头,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向右首的小路狂奔而去。奔了几步,只觉得身后恶狼的声音越逼越近,他发力狂奔,小路向左一转,吴绍同直叫得一声苦,不知高低,原来那小路尽头竟是一片悬崖,他急忙回头,那狼已追到身后,不知何时又来了两只,三只饿狼的六只眼睛幽幽的冒着绿光,正向他逼了过来。吴绍同暗想:左右是个死,与其葬身狼腹,不如跳崖摔死来的痛快,想到这里,他把心一横,眼睛一闭,转身跳下了悬崖。

  他自峭壁跌落,直摔向谷底的万丈深渊,只听得一阵狼嗥自头顶传来,霎时之间便听不到了。他冲开弥漫谷中的云雾,直向下堕,自忖必死之际,忽觉得身子碰到什么东西,似是一根树枝,只听得砰的一声,那树枝已被他的下坠之力折断,他的下落之势也随之一缓,他两手伸出,乱抓乱拉,忽然觉得右臂一紧,他惊慌之下,死死的抱住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醒过劲儿来,仔细打量,原来抱住的是一棵松树,有手臂粗细,他四下打量,爬上去是绝不可能,脚下的山崖看来已是稍微和缓,他两手拉紧那棵松树,慢慢的滑下去,待两脚踩的实了,方才慢慢松开手,沿着山壁的斜坡,慢慢的爬了过去。爬了良久,手掌膝盖都已被山石磨得鲜血淋漓,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平台,三面皆空,竟是死路一条。吴绍同好不容易见到一丝希望,不料这么快就破灭了,他越想越气,不由得怒从心起,仰天大叫:“老天,你为何如此待我。”只听的山谷回声一阵阵传来“…………如此待我…………如此待我……………”他第一句出口,接下来源源不绝,指天骂地,直骂到口干舌燥,精疲力尽。这一番发泄,却也宣泄了不少怒气,他渐渐地平静下来,此时已是入夜,一阵山风吹来,只觉得甚是寒冷。他沿着山壁那一侧走动,希望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,忽然发现眼前黑乎乎的似乎是一个山洞,他于此时此地,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,当下向山洞中爬去。他手足并用,往里爬了一阵,只觉得越来越是狭窄,到得后来已是仅能容身了。再往前爬了数丈,洞穴又渐渐地宽敞了起来,已能转身,他此时只觉得手足酸软,索性也不再前行,干脆仰面在洞中躺了下来。此时他连受惊吓,又在山崖上爬了许久,早已经累得不行,虽然肚中饥饿,仍是躺倒就睡了过去了。

  也不知睡了多久,吴绍同从睡中醒来,一抬头,脑袋在山石上撞了一下,好不疼痛。这才想起自己是睡在一个山洞之中。这时他觉得腹中饥火难耐,他慢慢的爬起身来,想起昨晚尚未探得洞底,便继续前行,刚爬了几步,忽然觉得前面有亮光透入,他这一下又惊又喜,手脚加速,继续前行,再爬一阵,突然间阳光耀眼。他闭着眼定一定神,再睁开眼来,面前竟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,红花绿树,交相掩映。他大声欢呼,从山洞里爬了出来。山洞离地竟然不过丈许,轻轻一跃,便已着地,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,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,鸣禽间关,鲜果悬枝,哪想得到在这黑黝黝的洞穴之后,竟会有这样一个洞天福地?他不及细看周围的景色,跑到一棵矮树旁,摘了几枚不知名的果子,拿在手里,已闻到一阵甜香,咬了一口,更是鲜美绝伦,他此时已经饿的不行,也不及细品果子的味道,坐在树下连吃了数个,方才定下心神。经过昨夜睡的一觉,又填饱了肚子,吴绍同自觉精力已经恢复了大半,他站起身来,四处走了走,发现这山谷方圆有两里左右,谷西有一道大瀑布冲击而下,料想是雪融而成,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,极是壮丽。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,潭水却也不见满,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。他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脸,觉的甚是清凉。他自小爱水,幼时常于湖水中嬉戏,水性一流,每次与小六等人在水中憋气,大家打赌,他每次皆是最后一个出水的。他洗完脸,觉得混身血污甚是难受,索性除下鞋袜,脱去衣服,跳进潭中,在水中洗涤起来。洗了一会儿,发现水中有不少大白鱼游来游去,他饿了许久,觉得刚才吃的果子不足以果腹,又在水中抓了一尾大白鱼,敲石生火,将鱼烤熟,吃了起来。自此,他便在这山谷之中住下,每日以鲜果烤鱼为食,却也消遥自在。只是时时想起身上的血海深仇,只觉得此仇不报,誓不为人,但困在这山谷之中,上不得天,下不得地,却也无法可想,他数次想翻山出去,然而四面雪峰插云,险峻陡峭,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攀援出入。

  这一日,他躺在潭边,闭目回想,今泽镇上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,自己如何壮志满怀,如何被林伊敏欺压,自己身陷囹圄,父母惨死,家园被烧,恩师远遁,如今只落得孤身一人在这山谷中等死,想到这里,只觉得胸中似有一团火烧了起来。他一跃而起,沿着山谷四处寻觅,看是否有自己未曾发现的小路通出谷外。忽然,他觉得眼前一片山壁上青苔生的有些异样,似乎隐隐写的有字。他忙折了几根树枝,跑到山壁前,将青苔清理了一下,发现山壁上果然有六个大字,却是“张无忌埋经处”。他心中一动,虽然不知道这张无忌是何许人也,但瞧他能在山石上刻字,自是身手不凡。这埋经当是非同小可,如能学得一二,必能报此深仇,想到这里,他再也难以忍耐心中的激动,找了根趁手的树枝。在石壁下的泥地上挖了起来。大概挖到三尺左右,感觉有些异样,连忙扔掉树枝,用手将上面的浮土扒掉,露出一个油布包裹,吴绍同双手捧起这个包裹,小心翼翼的揭了开来,只见最上面一本是个手抄本,题签上写着“王难姑毒经”五字。翻将开来,书页上满是蝇头小楷,密密麻麻的写着诸般毒物的毒性、使用和化解之法,除了毒药、毒草等等,各项活物如毒蛇、蜈蚣、蝎子、毒蛛,以及种种希奇古怪的鱼虫鸟兽、花木土石,无不具载。他无心细看,匆匆翻过,又看下面一册,亦是一册手抄本,题签上乃是《子午针灸经》五字,里面却是记载着各种医学之见。他见与武功无关,也是不曾细看,将两册书放到一边,他接连失望两次,生怕下面的经书亦与武功无关。仔细一看,却是四本薄薄的经书,这次书面上竟是弯弯曲曲的文字,饶是他曾读书多年,却仍是一个字都不认识。他仍不死心,翻开书来看,四本书中尽是这些怪文,但每一行之间,却以蝇头小楷写满了中国文字。他心中一喜,仔细阅读,果然书中所载似是运功练气的诀窍。他狂喜之余,只觉的双腿酸软,扶着山壁跪了下来,抬头向天道:“老天爷,你终于开眼了!”原来这三部经书,乃是当年张无忌因缘际会,凑巧埋在这山谷之中的,不料数百年之后,吴绍同又来到此地,无意中得此经书。那医经乃是元末明初之际,明教当中号称蝶谷医仙的胡青牛手著,总共有一十二章,书中真正独特之处,还不在“医术”之精,而是于“医学”大有发明创见,道前贤者之所未道。而这毒经正是胡青牛之妻王难姑所做,书中所载各种毒药炼制,下毒的法门无奇不有,乃是她一生的心血所凝。至于那四本经书,却是武林中故老相传为达摩祖师手书的九阳真经。吴绍同自是不知来历,他也不去多想,得了经书,当下便坐在山壁下练了起来。只看了两三句,吴绍同便犯愁起来,原来那书中尽是人身穴道的名称,什么意守丹田,气转金井云云,他却是对此一无所知。他将书合上,不由得大是气沮,好不容易得到内功心法,眼见得报仇有望,却又不懂穴道名称。正在彷徨之际,忽然脑中灵光一闪,自思“吴绍同啊吴绍同,那不是还有一本医书在吗?书中必有穴道解释。”想到这里,忙去拿过那本放在一旁的《子午针灸经》,这几部经书中,却以这部医经最为厚重,吴绍同细细翻阅,果然书中载有人身各处穴道,详述其位置,功用等等。吴绍同心知要学那书上的功夫,必先将穴道记熟,是以遇到与穴道有关的部分,便细细翻阅。

  他边翻医书,边练内功,如此过了数月,内功已有小成,自觉身轻体健,举手抬足,无不得心应手。他心中喜悦,更加潜心钻研,只想早日练就。他却不知,练这内功最忌鼓勇猛进,若是一味求速,往往事与愿违,轻则毫无进步,重则走火入魔,最是危险。但吴绍同乃是一介书生,从未修习过任何功夫,自是不知这道理,他只想尽快练成功夫,能为父母报仇,故此练功一日紧似一日。这一日他正在潭边练功,忽然觉得心头一阵烦躁,他强自收敛心神,想将心思集中到眼前的经书上,但眼前异象纷至沓来,一会儿看见林伊敏在眼前狞笑,一会儿又看到父母尸横就地,他只想放声狂叫,却是张口无声,仿佛身在夜半的梦魇之中。他想站起身来,猛然发现竟然动也动不得,他大惊之下,用力一挣,身子一歪,竟然掉进了潭水之中。冰凉的潭水没过头顶,耳鼻,吴绍同神志一阵清明,但还是无法动弹,身子直向潭底沉去,忽然觉得眼前一亮,似乎有个大洞,隐隐有一股吸力,将他向洞中吸去。他本能的想游离洞口,手脚一动,才发现自己已经可以活动,连忙手脚并用,划离了那个洞口,游上岸来。上得岸来,才发现自己已经手脚冰凉,回想刚才的千钧一发,不禁十分后怕。经此之后,他不敢再练那本经书,但又心有不甘,百无聊赖之际,想起了还有一本毒经,于是拿过来翻阅。正翻之际,忽然瞥到一行字道:“碧蚕毒蛊和鹤顶红、孔雀胆混用,剧毒入心,无法可治,戒之戒之。”他眼前一亮,自思虽然无法再练那本内功,但如能熟读这本毒经,日后用毒药同样能报此深仇。想通此理,他又重新看到了报仇的希望,自此开始潜心研读这本毒经。当年王难姑为了跟丈夫赌气,潜心研究毒药的炼制和下毒的法门,书中所载,有些实在是匪夷所思,吴绍同越看越是心惊,感觉有些手法过于阴毒,但转念一想,自己被林家害的家破人亡,恨不得将那林伊敏千刀万剐,这下毒虽然有些不够正大光明,但恩仇之际,也顾不得许多。他想林家财大气粗,自己下毒之后,万一他们如能找人解毒,自己的辛苦必然白费。因此遇到书中说明无药可解之毒,或是发作快速之毒,便用心诵记,遇到不识的药材,便向那册医经中翻阅。

  自此之后,他便在这山谷之中,诵读经书,好在他以前读书早已习惯,倒也不觉为苦。光阴似箭,掐指算来,进入这山谷已是一年有余了。他早已将那本毒经背的滚瓜烂熟,但书中所记的毒药炼制方法,因山谷中没有相应的药材,因此也无法炼制。他之前埋头读书,也不觉寂寞,这一日将毒经从头翻过一边,忽然出谷之心再也无法按耐。他想起数月前走火入魔,掉入潭水之中,因潭水清凉拣回一命,曾记得水下似有一个大洞,想来潭水是从那里泻出。若是能随水而去,只要自己能屏息一段时间,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。他估算以自己水中闭气的功夫,再加上九阳真经中所载的龟息大法,有六成把握能出得山谷。他将心一横,就算出不去,也胜得在此山谷中等死,抱恨终生,不如搏上这一记。想到这里,他将四册九阳真经重新埋在洞中,心想此经自己无法再加练习,不如依旧留待后人,毒经和医经重新用油布裹紧,将外衣脱下,裹成一个包袱,牢牢的系在身上。浑身上下收拾利索,他又在山谷中兜了一圈,对着张无忌埋经之处,跪下磕了三个头,暗自祷告:“前辈当日埋下经书,小子为报家仇,取走经书,还请前辈原谅。望前辈在天之灵,保佑小子出得此谷,手刃仇人。”祝祷完毕,他回到潭边,抱起一块大石,屏气凝息,跳入潭中。

  吴绍同跳入水中,抱着石头急沉而下,不多久便见到那个大洞。他抛下手中的大石,向洞里游去。将近洞口,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身体吸了进去,吴绍同索性闭了眼睛,运起龟息之法,连手脚都不再划动,任凭水流将自己带着向前而去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只觉一口内息将尽,但睁眼来看,仍无半点亮光。他心中暗暗叫苦,自忖这下凶多吉少。又过了一会儿,他肺中余气已尽,只觉越来越是窒闷,一颗心跳如同得打鼓一般,脑中嗡的一声,晕了过去。

  也不知过了多久,吴绍同只觉得有人在眼前走来走去,他想睁开眼睛,但刚一睁开便觉得光亮甚是刺眼,也不知昏迷了多久,好不容易等眼睛习惯了光亮,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罗帐,他试着动了一下,似乎并无大碍。只是尚有些头晕眼花,他想起之前在水道之中晕了过去,看这情形,应是被人救起。他转头向床侧看去,只见一个苗条的背影坐在炉前,正在煎药。他试着撑起上身,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早已换过,正要开口询问,那煎药的姑娘正好回过头来,见他坐在床上,先是一惊,然后喜道:“你醒过来了,怎么坐起来了?父亲说你身子还虚,快躺下。”正说着,门一开,走进来一位中年人,看样子四十七八,手里拎着两只山鸡。一进门就道:“秀儿,看爹打了什么?”话尚未说完,看见吴绍同坐在床上,便走过来道:“小伙子,你醒了?莫怕,这里是昆仑山侧。昨日我上山采药,见你躺在溪水之中,顺手将你救了回来。你身子还虚,再躺下歇会吧。”吴绍同连忙在床上一揖道:“多谢大叔救命之恩,多谢姑娘。小侄吴绍同,遭人陷害,流落至此。承蒙二位相救,此恩此德,永生难忘。”那人一摆手道:“不必客气,恰好赶上,不过顺便而已。你我也算有缘。”这时那姑娘站起身来,接过山鸡道:“药已经差不多了,这鸡我去收拾一下。”说着拎着鸡走进了厨房。吴绍同又是一揖,问道:“不敢请问恩人大名?”那人一笑道:“我姓程,单名一个枢字,灵枢的枢。那是我女儿阿秀。”吴绍同知道灵枢乃是古代有名的医经,听这程枢出语不凡,更加相敬。此时他运气行走全身,自觉已无大碍,知道自己不过是憋气过度,晕了过去,便要下地。程枢忙道:“你刚刚醒来,不要乱动。我采药多年,颇知一点医理,待会儿这药熬好,你喝了它,明天便应无事。”吴绍同道:“承蒙大叔照顾,小侄曾学过些许功夫,料来已无大碍。”说道这里,忽然想起自己的经书还在包袱里面,忙问道:“大叔,你救我之时,我身上可有一个包袱?”程枢笑道:“刚醒来就惦着你的东西了,你的包袱我就放在那里了。”说着一指吴绍同床侧。吴绍同脸上一红,连忙下地将那包袱拿起打开一看,只见两册经书都在,那油布裹的甚紧,书页并未沾湿,他这才放下心来。程枢见他如此动作,不禁有些奇怪,但也不好多问,便没有开口。

  过不多时,程枢将熬好的药让吴绍同喝下。吴绍同喝完,一抹嘴,忽得想起一事,问程枢道:“程大叔,我在山中多日,须发皆乱,可否借我剪刀一用。”程枢哈哈大笑:“好好,我救你的时候还被你的模样吓了一跳。”说着拿了一柄小刀和一面铜镜递给吴绍同。吴绍同接过刀来,对着镜子将胡须剃掉,又将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,在脑后草草结了一个辫子。忙完之后,那姑娘阿秀已经饭菜端了出来。闻到饭菜的香味,吴绍同才觉得腹中饥饿,不由得食指大动。阿秀见他如此馋样,不觉好笑。程枢道:“你一天没吃东西了,快来尝尝我女儿的手艺吧。”说罢呵呵而笑。吴绍同对着阿秀又是一揖道:“多谢姑娘。”阿秀赶忙回了一福道:“公子不必客气。”两人眼光一对,阿秀连忙将眼光转了开去,心中暗想:“不料这人剃掉胡子,原来如此好看。”三人坐定吃饭,中间程枢问起吴绍同何以沦落至此,吴绍同也不隐瞒,从考秀才开始说起,原原本本都说给这父女二人。他连遭大难,中间虽然曾说给武馗听过,但总觉得武馗乃是盗匪,跟自己格格不入。时至今日,方有两个值得倾诉之人,说到伤心之处,不由得掉下泪来,说到愤恨之时,不由得咬牙切齿。程枢父女不料眼前这位清秀的读书人竟然身负如此血海深仇,一时都愣住了。良久,阿秀才反应过来,问道:“公子今后作何打算?”吴绍同道:“实不相瞒,我在昆仑山中,得遇异人埋经,可恨我缘薄福浅,不能练那高深内功,只能暗中下毒。可是空有此毒经,我却不知那药材如何得来。”话未说完,程枢接口道:“这一点你不必忧虑,我程枢虽然不是什么大侠,但也见不得这等害人之事。我在此采药三十余年,没有我不认识的草药,你若是无事,便在这里多住些日子,西厢尚闲着一间空房。你每日跟我上山采药,熟悉药性,我再教你练药之法。”吴绍同大喜,连忙离座,跪倒在地,磕头道:“师傅在上,请受弟子一拜。”程枢连忙将他扶起道:“小兄弟,你我相见,也算有缘。何况我也不算帮你什么忙,不过是份内之事罢了,何必如此。”吴绍同道:“师傅肯助我报得此仇,便如我再生父母一般。”阿秀在旁道:“好了好了,快点吃饭吧,鸡汤都凉了。”程枢一笑道:“对对,难得今天有野味,快吃,快吃。”

  自此开始,吴绍同便在程枢这里住下,白天随程枢上山采药,此时他的九阳神功已有小成,上山下山如履平地,倒是帮了程枢不少忙,晚上回来便研读毒经,炼制药材。他一心要制林伊敏于死地,因此炼制的药材都是书上说明无药可解的,有时甚至还要抓些活物来试药性,只是怕程家父女知道反对,故此都是暗地里进行。如此过了数月,春去秋来,已是八月中了,这天晚上,吴绍同屈指算来,自从前年春天参加考试,至今已是两年半了。想起父母深仇,不由得又是咬牙切齿。他昨晚刚刚按照书上所载药材,将乌头和断肠草混合炼制,书上说此毒无药可解,且发作甚快,切忌切忌。他一心想试试药性,却苦于无物可试,便打开房门,走出门外。屋外月光正明,照得地上如水银一样,明亮异常。他信步在院子里面走了几圈,忽得想起,何不趁夜上山看看,顺手打点活物回来试试药性,想到这里,他回屋拿了捕兽的工具,趁着月色正明,向山上奔去。他本以为山上野物甚多,当手到擒来,不想转了大半夜,却是一无所获。他叹了口气,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,忽然听得草丛深处中有些许动静。他内功有成,耳目已比常人灵敏,便循声寻去,却原来是一窝野兔,母兔刚生了小兔。吴绍同大喜,放轻脚步走过去,先将那只母兔抓了,塞在带来的袋子当中,又将小兔也全都塞了进去,他怕将兔子闷死,袋口不敢封死,拎在手中,飞跑下山。

  下得山来,天色已是蒙蒙发亮了,他拎着袋子,正要开门进屋,听得背后吱呀一声响,吴绍同连忙回头一看,却是阿秀开门出来。阿秀见是吴绍同,也是一愣,不由问道:“吴大哥,这么早就出去了?”吴绍同一时语塞,道:“我…………睡不着,去山上转转。”说着将手中的袋子藏在身后,转身就要进屋。阿秀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,不禁心下起疑。接着问道:“吴大哥,你手里拿着什么?”吴绍同听她问起,不由得脸上发烧,道:“这个…………我刚才上山的时候,看到一只兔子,顺手抓回来,晚上给程大叔下酒。”阿秀听了一笑道:“那你给我吧,我去弄。”吴绍同连忙道:“阿秀姑娘,这等活计,我来就行了。”阿秀笑道:“你会什么啊,快给我吧,待会儿你还要跟爹爹上山采药,哪里有时间弄啊。”说着便走过来向吴绍同手中去接袋子,吴绍同本能的将手向后一撤,阿秀又是一愣,笑问道:“怎么?吴大哥?你还舍不得不成么?”吴绍同将心一横道:“阿秀姑娘,其实我想用这兔子试试我新练之药的药性。但又怕你怪我胡乱杀生,所以才谎托拿来给程大叔下酒,姑娘莫怪。”阿秀听了,脸色一整道:“吴大哥,你矢志复仇,此事无可厚非,但又何必如此呢?”说着一转身就要离去。吴绍同一急,将布袋放到地上,追上一步,想要解释一两句,却忘了那袋口并未封死,往地上一放,母兔先从里面爬了出来,接着回身去叼小兔。阿秀听的声音有异,回头一看,正巧那母兔将第一只小兔叼了出来,阿秀见是一只小兔,登时激起了天生的母性,忙蹲下地来,将袋口撑大,把剩下的兔子一股脑的放了出来,却是共有四只小兔,已有一只死在袋中,剩下两只也是奄奄一息了。。那母兔见阿秀近前,登时紧张起来,浑身毛都竖了起来。阿秀捧起一只小兔,轻轻抚mo,见它已是奄奄一息,眼泪不禁涌了出来,颤声道:“吴大哥,你连刚出生的小兔都不放过么?”原来那山中之人打些野味原是常事,但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,便是凡有刚出生的幼兽不打,怀孕的母兽不打。吴绍同哪里知道,他见阿秀目中含泪,不禁手忙脚乱起来,连忙也蹲下来说道:“阿秀妹子,我复仇心切,做错了事,你莫哭,我们再将它们放回去不好吗?”阿秀听得吴绍同改称自己妹子,言下亲近了许多,又想他身负血海深仇,一时性急也是情有可原,芳心不由得回嗔作喜。转头道:“吴大哥,我们将它们养在这里,等小兔养大了我们再将他们放回去,你说好么?”吴绍同借着朦胧的天光,见阿秀笑逐颜开,却又眼中含泪,楚楚可怜,又听她软语相求,不由得意乱情迷起来,一时qing动,伸手将阿秀抱住,便向她嘴上亲去。阿秀不料吴绍同竟会突然如此,一时也忘了闪躲,忽的闻到吴绍同身上的男子气息,心中大羞,猛的一推吴绍同,站起身来,跑回屋去。吴绍同被她一推,猝不及防,一下坐在地上,心下登时清明起来。他见阿秀跑回屋去,心中大悔,暗骂自己:“吴绍同啊吴绍同,你妄自饱读诗书,怎能做此无耻之事!阿秀姑娘冰清玉洁,我怎能对她如此轻薄。”他自觉没脸在此再待下去,但转念一想,若是如此一走,自己岂不是真的成了轻薄无耻之徒?何况在他内心深处,也委实舍不得就这么一走了之。正在犹豫之际,忽然瞥见地上的兔子,想起阿秀刚才的恳求,连忙回屋找了一个笼子出来,将母兔和三只小兔放了进去,又找了一点菜叶放进笼中,然后再在地上挖了个坑,将那只死掉的小兔埋了进去。忙了半天,恰好程枢也已起来,阿秀此时已将早饭端了出来,吴绍同偷眼看她,似乎一如平常,并未生气的样子。吴绍同心下惴惴,匆匆吃过早饭,便跟着程枢上山采药去了。

  晚上采药回来,阿秀将两人带回来的野味整治停当,三人坐定,正要吃饭,忽然阿秀说道:“爹爹且慢。”程枢一愣道:“丫头,怎么了?有什么事情么?”吴绍同心中砰砰乱跳,心想若是阿秀将自己的糗事说出来,那可真是要无地自容了。阿秀一笑道:“你们两个都过糊涂了吧,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程枢一怔,大笑道:“哈哈哈,老了,不中用了,竟然连八月仲秋都忘记了。”吴绍同暗叫惭愧。忙道:“我们不如干脆把桌子搬到外面去吧。”话未说完,阿秀首先拍手叫好,当下三人将桌椅都抬到院中,阿秀又跑进屋里,拿出来一盒月饼,一瓶好酒道:“我前些天去镇上卖了药草,买了这些回来。”程枢笑道:“好丫头,瞒的爹爹好苦。竟然有酒不拿出来。”阿秀笑道:“若是早些时间拿出来,现在哪里还剩的下?”说罢两人一起大笑。吴绍同见阿秀笑颜盈盈,这才心下渐安。三人吃吃喝喝,渐渐的,月亮已升上枝头,冰轮当空,清辉满地,树影摇曳,笑语萦绕。程枢一时高兴,多喝了几杯,觉得酒力上涌,先回房睡了。吴绍同此时也已有六七分醉意,一会儿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。”一会儿又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。”阿秀见他高兴,也不拦他。忽得吴绍同一声长叹,看着阿秀道:“阿秀妹子,你可知道,世人每言英雄无儿女情,除是英雄到夜便睡着,若使坐至月上时节,任是楚重瞳,亦须倚栏长叹。月毕竟是何物,能叫人情思如此?”阿秀听的半懂不懂,也不知如何插口,只好道:“吴大哥,你醉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吴绍同仿若未闻,口中续道:“见夜月便若相思,见晓月便若别离,然其实生平寡缘,无人可思,生平在家,无人可别也。”说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阿秀,这几句阿秀却是听懂了的,又见吴绍同怔怔的看着自己,一时间心如鹿撞,低下了头。吴绍同借着酒劲,伸手过去,一把抓住了阿秀的手,说道:“妹子,早上之事,我…………”阿秀手被他握住,想要将手抽回,却被吴绍同紧紧握住,一时间也不知该气还是该喜,只能低头不语,吴绍同又道:“妹子,我喜欢你的紧,你可知道?”阿秀心中,对这个清秀的年轻人也不无好感,此时听他突然说将出来,心中又羞又喜,低声道:“吴大哥,你喜欢我,我…………很高兴。”吴绍同说过这几句,酒意上涌,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。阿秀见他睡着了,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他有没有听到,一时又是着急,又是生气,恨他居然在这种关头睡着。她推了推吴绍同道:“吴大哥,你醒醒啊,睡在这里会着凉的。”无奈这酒醉之人若是睡着了,就算天塌下来也是醒不过来的,这阿秀连叫了几次,吴绍同却是动也不动。万般无奈,阿秀只好用力将他扶起,好在吴绍同身子不重,阿秀也不是芊芊弱女,她把吴绍同半扶半抱着拖进了卧室,放到了床上。又帮他脱了鞋子,盖好被子,正要出去收拾东西的时候,吴绍同突然开口道:“阿秀,不要走,我好难过…………”阿秀连忙回头,原来吴绍同只是在说醉话,阿秀端详了吴绍同良久,终于大着胆子,轻轻的在他脸上印上一吻,转头跑了出去,帮他带上房门。直到她来到院中,收拾东西之时,仍然觉得心跳加速,却又感到一丝丝的甜意。

  第二天,吴绍同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,只觉得头疼欲裂,隐隐记得昨天曾对阿秀说过什么,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他穿好衣服,走出门外,见阿秀正在院子中洗衣服。见他出来,阿秀便道:“吴大哥,你醒了。爹爹早上出去了,他说让你多睡会儿。”吴绍同不知该说什么好,正在犹豫的时候,阿秀忽的抬头道:“吴大哥,你来了这么久,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,你想知道吗?”吴绍同奇道:“你不是叫做阿秀的吗?莫非你也喝醉了不成?”阿秀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出来,说道:“笨蛋!当然是我爹爹给我起的名字了,我叫做程若秀。”说到最后几字声音渐低,又低下了头继续洗起衣服来。吴绍同这一下更是丈二金刚了,他不知阿秀为何突然告诉自己她的名字,不禁问道:“阿秀,你…………我…………”阿秀见他仍是不开窍,不由得生气,嗔道:“你是真傻还是装傻?”吴绍同也不知怎么突然灵光一闪,忽得明白了过来,他大喜之余,只觉得胸膛好像要炸裂开一样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喃喃道:“妹子…………你真好。”阿秀听他说的笨拙,不由得又是噗嗤一笑。吴绍同心花怒放,道:“妹子,今晚等程大叔回来,我就向他说明。我吴绍同对天发誓,此生决不敢负了妹子。待我报得大仇,便转回这里,与你成亲。”阿秀嗔道:“谁说要嫁你了,臭美什么?”吴绍同笑道:“你想不嫁我也不行了,我要一辈子都叫你阿秀,阿秀,阿秀。”阿秀皱眉道:“好了好了,叫的肉麻死了。”说着顺手将盆中的水捞起向吴绍同泼了过去,吴绍同连忙躲闪,叫道:“好啊,衣服被弄脏了,待会要你给我洗干净。”说着便要来呵阿秀的痒,两人嘻嘻哈哈,闹成了一团,一时间虽是秋天,小院里面却是春意融融。

  待到晚上,程枢采药回来。吴绍同将求婚之意向他说明,程枢见女儿终身有托,自是高兴。阿秀却是躲在屋里不敢出来,直到两人叫着肚子饿坏了,阿秀才端出早已做好的晚饭,三人心情都好,胃口自然也是奇佳,一锅饭吃的干干净净。吃罢晚饭,吴绍同向程枢说明报仇之事,说到报仇回来便跟阿秀成亲。程枢心知此事无法劝阻,只好嘱咐他一路小心。阿秀此时也顾不得害羞,晚上陪吴绍同整理行囊,殷殷叮咛,直忙到二更时分,两人才各自回房休息。第二天一早,吴绍同起身,吃过阿秀煮的早饭,辞别了父女二人,一路向东而去。

  在路上饥餐渴饮,非止一日,吴绍同于路闲来无事,便自钻研医书毒经,并不时将那小半九阳功练上一练。这九阳神功非比小可,虽然吴绍同只学得小半,但内功已远非江湖一般高手可比。只是他内功虽高,武艺却是半点不会,只觉得自己如今连走数日也不觉疲累,却不知自己的内功一日强似一日。为了预防万一,他又准备了一把淬毒匕首,每晚用毒药淬炼,一旦无法下毒,就要用这把匕首跟林伊敏拼命。这一天,吴绍同已将近归安县城。他两年多之后,重回故土,回想当日从此逃出,一路向西的情景,真是恍如隔日。他怕遇上熟人认出自己,因此路上一直没有剃须,此时已是满脸胡须,一时之间倒也不好辨认。进的城来,他更加小心翼翼,找了一家偏僻的小店住了一夜。第二天一早起来,吴绍同早早出得店来,一路赶到了今泽镇。到得村口,吴绍同四下里打量一下,见自家所在之地已是一片空地,小六家的房子仍在。他见四下无人,连忙绕到小六家后门,轻轻的敲了几下。只听得小六的声音在屋里问道:“谁啊?”接着脚步声便向门口走来。门一打开,小六便是一愣,吴绍同见他发愣,忙道:“小六,是我,小聪。我回来了。”小六又惊又喜,连忙将吴绍同拉进屋内,关好房门。还没坐下,小六便问道:“小聪,你怎么回来了?学会功夫了吗?那林伊敏又中了举人,如今已经是归安的知县了。”两人坐下,吴绍同将别后之事大致讲述了一遍。小六越听越是惊奇,听到山谷中的奇景,张无忌的埋经,水潭中的通道等等事情,唏嘘了半响。吴绍同说到毒经之事,小六一拍桌子道:“正好!那林伊敏这次是自寻死路。”吴绍同忙问原因。小六道:“你知道为什么我大白天的还在家里?为什么你从村外进来都没有看到人?”吴绍同摇了摇头。小六当下便将原因说了出来。原来那林伊敏做了秀才之后,继续贿赂考官,一路下来,居然已经成了举人。他又上下打通关节,买了一个归安县的县令来做。结果刚刚上任,就赶上大旱之年,村里只剩两口井尚能出水,不料这林伊敏竟然派人将两口井围了起来,一口井给他们家里自用,一口井分给其他人,只有交够银两才能打水使用。一桶水便值一吊钱。村中人是敢怒不敢言,只能凑钱打水。但想那一口水井,如何供得全村人使用?于是林伊敏又宣称交的银两多者可优先使用,好在今泽镇众人齐心协力,仍是大家合用,这样一来,虽是能勉强度日,但却无法耕种,因此白天众人也都只好待在家里。听到这里,吴绍同道:“你是让我在林家所用那口井中下毒?”小六一拍他的肩膀道:“正是如此。我们趁着半夜看守不注意的时候,将药下到井中,神不知鬼不觉,一来给吴老爹他们报仇,二来也为村子除此大害。只是下毒之后,那口水井也不能用了。最好你能下些有解药的毒药,待林家之人死绝之后,再将井水之毒解去,你看如何?”

  吴绍同沉吟良久道:“小六,此事关系重大。你今晚便待在这里,莫要随我前去。我一人前去,见机行事,如不能成功,再回来商议。”小六还要争论,吴绍同拦住道:“我学了一些功夫,行事比你方便。我来找你只是想打听一下林家的近况。你屡次助我,我怎能再让你冒险?”小六知道吴绍同从小性子便是十分执拗,何况听他说的有理,便也不再坚持。他却不知吴绍同心中早已定下打算,若是下有解之毒,恐怕万一林家将毒解去,自己的一番苦心便付之流水,再要报仇已不知要到何时了。因此早已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下那无解的毒药。至于之后村中人如何饮水,也顾不得了。他本性并非如此,但连遭陷害,性情大变,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吴绍同了。他怕小六反对如此下毒,故此不欲小六同去。

  当夜吴绍同收拾利索,带了自己炼制的毒药,拽开后门,向水井所在之处赶去。大概二更时分,吴绍同只觉得微风拂面,甚是舒服。借着星月之光,他很快来到了小六所说之处,只见两口井旁都围起了砖墙,各留了一扇小门,上面锁着铁锁,想必是白天村民来此交够银两,方能开锁进去打水。吴绍同慢慢的潜到近前,却见一个守卫坐在墙边,已经睡着。吴绍同悄悄地掩至上风头,从怀中掏出一包**,顺风撒了出来,那药粉份量本轻,随风飘送,那守卫早已睡熟,哪里觉得出来,此时更是人事不知。吴绍同兀自不放心,扔了两颗石子,见守卫毫无反应,这才上前,从他身上摸出钥匙,打开铁锁,闪身溜了进去。

  进的墙来,吴绍同从怀中掏出毒药,眼望井水,不禁犹豫起来。这毒药乃是用乌头和断肠草熬制而成,王难姑的毒经上再三叮嘱不可滥用,他知道,若是这毒药往井里这么一扔。这口井日后便无法再用。村里只剩一口井,必然十分艰难。但如药性不猛,又或有药可解,那林家财大势大,万一将毒解去,自己便不知何日才能报得此仇。他左思右想,自己本来稳拿秀才,日后中举也是早晚之事,进士也非遥不可及。但却被那林伊敏害的家破人亡,如今只能偷偷的在此下药,若是再毒不死林伊敏,这口气如何得出?再回想当日被林伊敏诬陷,满村之人皆惧怕林家,无人敢出头作证,自己在湖州死牢中挣命之时,又有何人来救过自己?若非武馗众人相救,自己早已冤死在牢中,谈何报仇雪恨。想到这里,他一抖手,将那包药粉悉数倒入了井里。

  他不敢多待,转身出来,将锁依旧锁好,钥匙放回守卫身上。料想天明之时,药力已过,他自会醒来,看天色已是将近四更时分,又细察了一遍,自觉并无破绽。便趁着天色未明,赶回了小六家中。他向小六说明了经过,却将下药一节瞒了过去,只说待林伊敏死后便将毒解去。当日晚上,便有人来到小六家中,说是林家全家不见动静,不知是何缘故。有些胆大之人曾到林家门口窥视,却不见有人走动。吴绍同听的心中一喜,按耐不住,便要夜探林府。小六百般劝解,说林府中养了很多护院武师,听说个个身手不凡,让吴绍同莫要轻举妄动,免得功败垂成。吴绍同强自忍耐,这一夜却是不能成眠。第二天一早,众人前去打水,围墙前却不见有人看守,村人排了两个时辰的队,始终不见人来。有几个年轻人便要上前破门而入,却被几个年长之人拉住,怕惹怒了林家,水钱更加变本加厉。足足等了一上午,林家始终没有半点动静。吴绍同再也无法忍耐,想起阿秀的殷殷期待,只想插翅飞了回去。小六苦苦劝阻,吴绍同只是不听。无奈之下,小六道:“小聪,你在这里等着,我替你去,若是林家有人,我只说代村民请命,请他快将井水放出。我跟他无冤无仇,想来无事。”吴绍同听他说的有理,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,只好同意。

  小六拉开房门,走了出去,吴绍同在屋里再也无法安坐,站起身来,在屋里走来走去。堪堪转到二十几圈的时候,只听小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小聪,是我,开门。”吴绍同一把拉开房门,小六走了进来,脸上神色甚是古怪,吴绍同忙问:“怎样?”小六道:“全死了,一个都不剩。你自己去看吧。”吴绍同来不及细思小六的神色古怪,二话不说,冲出房门,向林家狂奔而去。到了林家,他随手将门推开,直冲了进去,只见院子里面横七竖八倒了几具尸首,一个个脸色发青,七窍之中皆渗出黑血,吴绍同不曾想这毒药竟是如此之烈,他虽然曾在动物身上试过,但却对份量拿捏不准。他为报家仇,生怕份量不够,向井中撒下的那些药粉,足够将林家众人毒死五次也不止了,那断肠草的毒性本就十分猛烈,再加上一味乌头,发作起来更是凶狠异常。吴绍同不敢多看,推开内堂的门,一进门赫然便见林家父子死在堂上。身上尚未穿着整齐,想是一早刚刚起来,便中毒身亡。吴绍同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,大仇得报,他心中却毫无喜悦之情,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空虚。他不住的问自己,这就算完了吗?自己日思夜想,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如今尸横在地,缘何自己却如此空虚?他想大笑几声,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,想痛哭一场,却无泪可流。只是看着地上的尸首发呆。忽然,他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默然回头,却是小六。小六拉了他一下,正要说话,吴绍同却恍若未觉,忽的从靴子中拔出那把淬毒匕首,冲上前去,扑在林伊敏父子身上,一刀刀插了下去,只觉得无穷怨恨都要发泄在这两具尸首之上。小六见他行径几近疯狂,想上前拉住他,却冷不防被他一下甩了开去,半响爬不起身。吴绍同将那两具尸首插的千疮百孔,才觉得心中怨恨发泄了出来,他扔掉匕首,伏地大哭道:“爹,娘,孩儿给你们报仇了。”哭罢良久,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,只觉得精疲力尽。小六这时也站了起来,上前扶住吴绍同道:“小聪,你大仇已报,自当恭喜,可是…………你却杀了这许多人…………小聪,你错了,我也错了,我们都错了。这些人并非全都该死,该死的只有林家这两个狗东西。”吴绍同本来也觉得自己所下的药性过大,看到林家众人的死状,颇有不忍之意。此时听小六的话中有责备之意,刚才那份自责却变成了怒气。大叫道:“够了,当日不是他们帮着林家狗贼打我?不是他们将贿赂送上衙门?不是他们杀我父母?烧我房屋?”他恶狠狠的瞪着幼时的玩伴,昔日的恩人,目光犹如极力反抗的小孩,“他们统统该死,我连他们一起毒死,是为民除害,是替天行道,不用你来管。”小六退了一步,看着吴绍同的眼光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,刹那间,吴绍同感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可耻,他想压抑这种感觉,却反而更加暴怒。他一把甩开了小六,扶着墙壁,慢慢地向外走去,没有回头。小六愣在了原地,看着自己的好友渐渐远去,想说些什么,却不知说什么好。猛然间,他想起一事,叫道:“小聪,把井水中的毒解了吧。乡亲们要没有水用了。”吴绍同没有停下,也不回头,小六只听他远远的声音传来道:“我下的是无药可解的剧毒。”小六忽的一下站了起来,冲上前去,一把拉住了吴绍同,大叫道:“你明知道只有两口井有水,你为什么下剧毒?为什么?小聪,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吴绍同猛的回头,也是大叫道:“我为什么要管别人?我被人陷害的时候,有谁管过我?我在牢里等死的时候,有谁可怜过我?”小六默然。两人缓缓地走出林府,远远的却见一群人聚在两口井前,地上似乎躺着一人,小六蓦的大叫一声,冲了过去。吴绍同被他吓了一跳,不知道出了何事?连忙赶过去。

  来到近前,小六正伏在地上那人身上大哭,他俯身一看,地上躺着之人竟是小时一起长大的小兰。细看之下,小兰竟已七窍流血,死在地上。吴绍同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,他刚要蹲下细看,小六猛然间站起身来,盯着吴绍同,睚眦俱裂,一字一顿道:“是你杀了小兰。”吴绍同从未见过小六如此愤怒,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小兰她………………”小六眼中似要喷出火来:“这井中下了无药可解的剧毒,她来打水,喝了一口,就变成这样。我…………我好恨!”吴绍同一时说不出话来,小六一转身,从地上拿起小兰的水瓢,就着桶里舀起一瓢水,一仰脖喝了个一干二净。吴绍同大惊失色,想要夺时已来不及,小六瞪着吴绍同道:“小兰死了,我活着也没意思。小聪,我救过你,你却救不了我,因为这毒无药可解。我要让你一直内疚…………”话未说完,毒性发作,眼中,口中,耳朵里都流下血来。小六翻身栽倒,尸体伏在了小兰身上。吴绍同吓得呆了,周围的人不明就里,只知这井水变得剧毒无比,又见吴绍同满脸胡须,不像善人,当下不敢多待,一哄而散。转眼间只剩吴绍同一人,吴绍同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,想起三人幼时青梅竹马,一起玩耍的景象,不由得如痴如狂。猛然间,他明白了小六的心意。他喜欢小兰,如今小兰死了,自己也变的不择手段,最心爱的人和最好的朋友同时离自己而去,他觉得活着也没有意思,他是用一死来劝戒自己。想到这里,吴绍同双膝一软,跪了下来。他对着小六的尸身磕了九个响头,抱起两人的尸首,向村外走去。

  三天之后,村北的坟地中多了两座并排的新坟,坟前两块墓碑,一座上写义友小六,一座上写义妹小兰。吴绍同在坟前跪倒,拈香暗祝道:“小六,我吴绍同在你坟前发誓,从此以后,终身不用无解之毒。我如今求死无益,今日之后,我当浪迹江湖,多行善事。你泉下有知,多多庇佑于我。”又对小兰的坟头祝道:“小兰妹子,我害你身死,不敢求你原谅。只愿你来世能跟小六兄弟重结良缘。”祝祷已毕,他站起身来,转身大步而去,从此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。

  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,转眼之间,已是四十年后。洞庭湖畔,一间茅舍之中,一个老僧躺在病榻之上,旁边一个青衣少女,正端着一碗药服侍他。那老僧喝药已毕,缓缓道:“徒儿,你可知为师为何将四十年前的事情都告诉你?”那少女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那老僧微微一笑道:“你聪明伶俐,自然知道我的心意,为师这辈子收了四个徒弟,不料却是你心地最好,最是知道为师的心意。”那少女道:“师傅,您别说了,快歇歇吧。”老僧摇了摇头道:“师傅这次是不行了,生死有命,为师如今再死,已经晚了四十年了,又有什么好依恋的。”那少女急道:“师傅,您医术天下无双,这点小病哪里难得到您?您再喝几服药,马上就好了。”那老僧道:“傻孩子,人孰无死。你师傅虽然做了很多错事,但这四十年里,也救了不少人,聊做慰藉。我时日无多,你心中的未明之处,我都告诉你吧。”那少女还要讲话,却被老僧拦住。老僧沉默了一会,缓缓道:“你刚才点头,自是知我用心,嘱你莫用无药可解之毒,你摇头,想必是想问我为何没有去找阿秀。”那少女这次却只点了点头。老僧道:“小六和小兰都是因我而死,我自愧之余,无脸再见阿秀。只想行善救人,解我昔日罪恶。后来在这洞庭湖畔,遇到你的师祖,他跟我连说三日三夜佛法,我终于大彻大悟,削发为僧。三十几年来,我潜读佛法,早已无嗔无怖,无忧无喜,只是这情字一关,始终难过。至今我仍不能将阿秀忘怀,但却始终不敢去找她。或许,这就是我的报应吧。”说到这里,他停了下来,眼望屋顶发呆。那少女等了一会儿,轻轻的叫道:“师傅。”那老僧一愣,随即笑道:“人老了,不中用了。你记着,这用毒之道,人皆不齿,其实相比刀剑无眼,这亦是慈悲之举。想那刀剑伤人手脚,若是误伤,如何再能将断手接回?但若是下毒,只要不是无药可解之毒,便可服下解药解毒。故此用无药可解之毒实乃本门大忌。”那少女低声道:“师傅的嘱咐,徒儿记下了。”那老僧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,道:“你可知道你名字的来历?”那少女摇了摇头。“你从小父母双亡,也不知他们原本给你起的名字。你姓程,是因为我思念阿秀,至于灵素二字,便是取灵枢,素问两部医经。你聪明善良,当可传我医术。只是,你用情太深,只恐情深不寿,强极则辱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一声长叹。接着,他从枕边摸出一个包袱,递给程灵素道:“这部药王神篇,乃是我一生心血所著,乃是我将两位前人的医经毒经融会贯通,再加入自己的心得。我死之后,若你的师兄师姐有念及老僧者,可将此医经示之。世人皆称我毒手药王,药王不敢,毒手难当,难道我无嗔老和尚是随便杀人的么?你传我衣钵,万不可随便用毒,更不可用毒害人,切记切记。”说罢,他闭上眼睛,挥手让灵素退出。当夜,无嗔合目圆寂,一代药王从此逝去。只是,他不知道,他最喜欢的徒儿,四年之后,因为同一个情字,用自己的生命救了一个青年男子,不过,那是另一个故事了。

杀手系列之一 —— 缘聚
  《杀手——缘聚》:起因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,所以想给这个故事一个圆满的结局。故事明显的模仿了杨叛的《含笑出刀》。只可惜,故事写完的时候,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。

  “柳姐姐,讲个故事吧”,一个小男孩从门外跑了进来,“我想听比武的故事。”

  她望了望窗外,满天绚丽的晚霞,跟那天一样美。“好吧,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比武的故事。”

  

  在这个世界上,有很多职业。而他要做的,是这些职业中最古老的一种——杀手。他叫莫晓风,从他记事开始,他就已经在修罗道中了。修罗道是一个组织,这个组织的任务就是训练杀手,每个人艺成之后,都要接受一项考验——杀掉一个人,由修罗道的主人亲自指定。修罗道的主人就叫做修罗,他的武功有多高,没有人知道。只是由他传授武功,亲自训练出来的杀手却从来没有失手过。不管对象是武林大豪还是达官贵人。

  那一天是八月初五,每年的这一天,是修罗道检验个人修炼的时候。每个接受试炼的人都要在修罗场上杀掉自己的第一个对手。莫晓风握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刀,想起昨晚他对她说的话:“你放心吧,明天的试炼我一定会通过。你也一样,我们一定要活着离开修罗道!”她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。

  “莫晓风。”修罗的声音响起。他回头望了她一眼,在满天云霞的衬托下,她好美。然后,他走进了修罗场。“我要杀的是谁?”他问修罗。修罗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修罗场的入口。他回头,然后转身,走进来的是柳帆,那个他最爱的女子,那个跟他约定,要一起离开修罗道的女子!他的目光锁紧,面对自己最爱的人,他握紧手中的刀,缓缓的起手,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准备出刀。

  修罗满意的点了点头,杀手无情,要做杀手,就不应该有感情。只有无情,才能无往而不利。不错,她很美,美的让修罗都有点动心,这样死去是有点可惜,不过与自己心中的大计相比,这点牺牲又算什么。莫晓风的刀气已经达到了顶峰,修罗清楚的感觉的到,自己没有看走眼,他的武功的确是最好的。他在等待,等待莫晓风出刀。

  莫晓风转身,在刀气蓄满的时候转身,面对修罗,他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坚定。“你 要 挑 战 我?”修罗有些诧异,“为了这个女人?”他看了他一直站在入口的柳帆,她仍然象刚进场的时候一样,一脸平静,静静的站着,静静的望着他。修罗明白了:“你猜到了我会让他来杀你,所以你没有带刀?看来我低估了你。不过,你认为他能赢我?”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,灿烂的让满天云霞都失去了颜色。“我相信他!”

  修罗缓缓站起,一向平静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的欣赏之情。“好,修罗道中,你是第一个有资格的。这一战,我会出全力!”

  修罗拔刀,刹那间,修罗场上充满了杀意,“修罗灭世!”修罗没有说谎,这一招,是他毕生武功的精华。刀出鞘,天地间的生气一瞬间被吸的一干二净,所有的杀意都集中在刀锋的一点上。修罗出刀!面对这一招,没有人可以躲的过去。因为这一刀靠的不是眼睛或是耳朵,而是对方的杀气,只要有杀气,就无法躲开这一招,杀气越盛,死的越快。晓风没有躲,也没有退,而是迎了上去,迎上了没有人躲的开的“修罗灭世”。

  修罗的刀忽然失去了对象,因为面前的晓风在一刹那间收敛了所有的杀气,而晓风的刀却已指到了修罗的胸前。

  “这一招叫什么名字?”

  “缘聚。”晓风笑着回答。

  “缘来的时候,什么都挡不住,但是它不能杀人,是救人的绝招。”

  晓风收刀,转身,走向在漫天云霞下的等待他的人。

  

  “那么后来呢?”小男孩追问着。

  “后来。。。。。。。”她笑了,盖过了漫天绚丽的云霞,“后来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,不过,砍的不再是人,而是柴。”

  “哦。。。。。。。”小男孩有点失望。“砍柴?多无聊啊”

  “等你长大了,就会明白了。”她望着他从门外走进来的身影,笑得更美了。

杀手系列之二 —— 取舍
  《杀手——取舍》:这时正在痴迷奇幻小说,迷上了那位双刀游侠崔斯特。所以让主角改成了双手剑,同时给他安排一个同样双手剑的对手。创意也是剽窃自崔斯特的对手恩崔力。值得说的不多。

  “姓名:萧剑

  性别:男

  年龄:不详

  武器:双手剑

  师承:无

  经历:三年前出道,之前资料不详,出道至今担任杀手,共杀十七人。”

  莫晓风看着眼前这份资料,良久无语。萧剑这个人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,江湖中居然没有人知道他的从前。他的目光转向另外一份名单,名单上列的是死在萧剑手下的十七个人。这十七个人的身份,家世都不尽相同,有的是武林大豪,有的是一帮之主,还有的根本不是武林中人,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,那就是他们都很难杀。洛阳的王老爷子,不说他手中的那对铁胆不知打倒了多少成名的豪杰,就是他的子孙徒弟随便挑一个出来,也都是响当当的角色;塞北的金鹏帮帮主骆金鹏,出道一年半便一手建立了黄河以北最大的帮派,手下十二铁骑横行河洛,无人敢捋其锋芒;京中的尚书铁明,虽然自身不会武功,但有少林俗家的第一高手徐素作为贴身护卫。宫中奸党曾五次派人刺杀铁明,阻他进谏,但有徐素在旁,五次派去的杀手连铁明的样子都没看清,就被徐素一一打发了。但如今,这些人都死在了萧剑的剑下。双手剑,跟自己一样,也是双手用剑,剑走轻灵,双手用剑通常会非常累赘,因此极少有人使用,放眼江湖,用双手剑的似乎只有他莫晓风和这个萧剑。也许,这个人是他注定的对头,莫晓风苦笑。他的眼光又落在了那封短信上:“不想小方死,三天后城外郊野见。萧剑”

  杀手,一个熟悉的名字,他想起了自己在修罗道的日子,一年多以前,他挑战修罗道的主人修罗,用一招自己悟出的“缘聚”破了修罗的绝招“修罗灭世”,成了第一个活着脱离修罗道的人,也告别了杀手这个职业,同时离开的,还有柳帆,他的最爱。从那之后,他弃刀用剑,因为刀的杀气太重,而他的剑不是再用来杀人的,是救人的。用剑以来,他救了不少的人,但这一次,面对一个杀手,一个从未失手过的杀手,他还能救出他的朋友吗?

  *

  “我叫你去杀莫晓风,不是叫你跟他决斗,你疯了吗?他杀了我的儿子,我要他死。你知道他的武功,刺杀他都不一定成功,你还要跟他决斗?我的金子不是白给你的。”

  “你儿子死活跟我无关,钱是你付的没错,但人由我来杀,该怎么做是我的事情,不需要你来教我。”

  “混蛋,你死了我找谁要钱去?我。。。。。。”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,因为萧剑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,剑尖的寒气让他的喉结不停的颤抖。

  “我不想再说一遍刚才的话,记住,没有人给钱的时候我也会杀人。”

  *

  “他为什么要来找我,如果有人让他来杀我?他为什么要带走小方?暗杀的话不是更有把握吗?”莫晓风喃喃自语着,不过他知道,听的人不止他一个。

  “我想,他是想正大光明的跟你打一仗,因为你们两个实在太像了,都是双手剑,出手同样的快速,而他为了这一切,抛弃了所有的东西,包括情感、理性等等,变成了一台杀人的机器。但在你身上,却拥有这一切,他不能容忍一个象你这样的人存在,如果是暗杀你的话,就不能否认这一点,所以,他要当面杀死你,来证明他自己放弃才是对的。”柳帆静静的说道。

  莫晓风点点头,“其实我很怕,如果没有你,也许,我就是另外一个萧剑。什么都没有了,只剩下杀戮,变成一台机器。”柳帆握住了晓风的手,眼里充满了温柔,“不用怕,一切都已经过去了,我们离开了修罗道,你和我。我们都不会变成杀人的机器。而且......”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就算我们失去了一切,至少,我们还有彼此。”晓风笑了,握紧了柳帆的手。

  *

  “你来了。”萧剑眯起了眼睛,他左手剑一挥,砍断了小方手上的绳子。“他没事,你放心。我们可以公平的打一仗。”

  “是谁让你来杀我的?那个狗官?”

  “不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,如果我不愿杀你,他再给我五百两黄金我也不会来的。不要想了,是我自己想杀你,来吧。”

  “为什么?因为我们的相似吗?因为我没有变成杀人的机器吗?告诉我,萧剑。”

  “婆婆妈妈。怕的话就自己了断吧。”

  莫晓风没有再说话,只是拔出了双剑。看着他拔剑的动作,萧剑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尊敬,他以同样的速度拔出双剑,揉身上前,与莫晓风战在了一起。

  两个人的动作同样的迅速,优雅,四支剑舞出了一片炫目的光影,江湖中没有第五把剑可以做出相同的动作,他们的动作都是无比的准确而优美,仿佛两人合作,演出了一段死亡之舞。萧剑左手的剑刺向莫晓风的哽嗓,右手剑却向他的下盘攻去,这样的招数几乎是不可能的动作,如果对手不是萧剑,可能莫晓风早就利用自己的协调性和精准的判断,打落对方的剑了,然而他面对的是萧剑,一个同样迅速和精准的杀手,所以,他只有用一把剑去封住下盘,一把剑去挡在咽喉前。萧剑重复着一连串的双手同时的攻击,而莫晓风把这些招数一一化解,然后,开始了他的反击,他的双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向萧剑攻击,现在的他,仿佛回到了修罗道中,萧剑的攻击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,他刺出的每一剑都是置人死命的招数,然而,萧剑用同样完美的动作闪避开了这凌厉的攻势。而且,在闪避的同时,他一次精确的反击刺中了莫晓风的左臂。

  “不过如此吗?”萧剑望着剑尖上的那滴血问道,“一个连杀手都不敢作的懦夫?”莫晓风抬起头,握紧了手中的双剑,一如一年多以前他挑战修罗那样。他望了一样站在旁边观战的柳帆,仿佛从以前的梦中醒了过来,“懦夫?是的,我不敢作杀手,因为我怕变成向你一样的杀人机器,放弃了情感和理性,把所有作为人的特性都奉献给杀戮?”萧剑的表情猛烈的扭曲了起来,他痛恨莫晓风,因为他并没有舍弃这一切,而他仍然拥有完美的武艺,而理应成为更伟大的杀手的他,在舍弃了这一切之后却无法超越面前这个人。他怒吼着,再次冲向了莫晓风。莫晓风这次没有闪避,他完美的利用了杀手的愤怒,就像他之前的每次胜利一样,他击落了萧剑的双剑。望着眼前失败的杀手,回想刚才的迷失,他仿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如果没有柳帆,他可能会变成眼前这个人,然而现在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他收剑,说道:“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败了,因为你舍弃了太多东西。”他回转身,走向了等待他的柳帆和小方。

杀手系列之三——解脱
  《杀手——解脱》:看到龙枪的作者叙述自己的创作时,提到魔戒的背景设定给自己的借鉴。说是有个历史悠远的背景设定会让故事看起来更加的丰满,于是想着给自己的杀手系列故事加个类似前传一样的东西,很短。

  望着面前地上的尸首,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。就这么完结了吗?这是第几个任务了?二十个?还是三十个?记不清了,不过也无所谓了,反正,就是杀人。只有杀人,然后拿钱,买醉,周而复始的这样循环。他再一次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迹,突然,他感到一阵恶心,胃部开始痉挛,接下来,他发现自己在呕吐,不停的呕吐,直到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。好容易那阵要命的痉挛过去了。他抬起头,望望四周,晃晃脑袋。今天这是怎么了?往常不是一直这样吗?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感慨,面对早已习惯至麻木的尸首,自己居然会呕吐?难道就是因为刚才那个人临死前的表情?不,那不是恐惧或是愤怒,而是…………怜悯,一种深深的怜悯。仿佛在他眼里,自己这个无情的杀手还不如他这个被杀的人幸福。还有,动手之前他说的那些话。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,“我中洲一剑做了半辈子杀手,现在才死已经很幸运了,至少在死之前,我拥有了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东西,亲情,友情…………你是个很出色的杀手,我看的出,不过,你除了会杀人,还有什么?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亲人,什么叫做朋友?”他只是望着中洲一剑的眼睛,神色象平常一样平静,唯一反常的是,他没有拔剑出手,而是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。然后,他在中洲一剑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表情,那是怜悯,仿佛是看着一具尸体时的神色,再然后,在他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,他看到中洲一剑用自己的剑划过了自己的喉咙。在他倒下去之前,他的眼神里仍然是那种深深的怜悯。

  “亲人、朋友?这些是我需要的吗?不,我是一个杀手,杀手必须无情。我杀了很多人,他们都有自己的亲人,朋友,也许有一天,我会死在另外一个杀手的剑下,难道,这就是我所希望的吗?”他对着月亮自语着。

  他知道,在他所在的组织里,有很多人想取代他的位置。杀手是一种古老的职业,这种职业的目的就是赚钱。而一个出色的杀手就意味着他可以赚更多的钱。因此,每个人都希望能取代他的位置,取代的方法只有一个,杀死对方,死人是不会跟别人抢赚钱的机会的。在杀手这一行里,杀死同行并不是不可饶恕的事情,只要不是公开的谋杀,没有确凿的证据,不会有人伸张所谓的正义的。作为一个杀手,这么多年,他很明白这一行的规矩。每个杀手都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背后。也正因为此,致命的一击往往来自正前方。

  他抬起头,看着夜空,他问自己,我要怎么办?继续杀人,买醉,麻木自己,还是脱离杀手的组织,隐姓埋名,做个平凡的人?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夜风,没有抬头看过天空了。脱离组织,他苦笑,自从修罗道成立以来,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个组织,想离开的人都死在了修罗的刀下,修罗灭世,没有人可以躲开。

  正想着,他的眼角看到了一丝闪光,他的杀手本能告诉他应该躲开,但他的身体没有动。也许,死是最好的解脱。他想着,看着一截漆黑的剑刺进了自己的左胸,他没有动,只是看着那个把剑刺进自己心口的人,这一刹那,他明白了中洲一剑临死时的表情,怜悯,如今,他的心理只有怜悯,可怜自己,可怜对方。当他缓缓倒下的时候,他不知道,在他之后的五年,有一个叫做莫晓风的年轻人,活着离开了修罗道。

满江红
  《满江红》:这篇跟日月光华有很大关系,起因是在历史版上看到有人侮蔑岳武穆。说什么“胡汉亲如手足,本是一体,之前乃是兄弟睨墙,久之失和,偶然操戈。”当时生气的很,扔掉潜水服,冒出来连回了好几贴。后来还是觉得不解气,所以写了这篇文章。说岳里面,最欣赏的就是高宠和陆文龙,可惜高宠死的早,只好给他安排一个儿子,跟陆文龙携手大杀金兵,痛快,哈哈。

  宋高宗十九年的腊月末,天寒地冻,便是江南一带也冷的出奇。临安城外的官道上更是冷冷清清。一片寂静之中,忽然听得蹄声得得,似乎有一匹马远远而来,路上仅有的几个行人纷纷回头张望。那马来的甚快,转眼间已到近前,只见马上坐着一人,四十余岁年纪,浓眉阔目,颔下一部虬髯,虽是天气甚冷,他身上仍是一袭单衣,身上斜挎着一个包袱。那马并未停留,又是得得而去。

  一番驱驰,已到临安城外,马上乘客下得马来,从包袱中拿出一件长衣,穿在身上,将衣领竖起,又拿出一顶皮帽,戴在头上,然后也不上马,牵着马匹向临安城门走来。来到城门口,正要进城的时候,一个守卫上前将他拦住:“你是哪里来的?进城要做什么?”那人不慌不忙,先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,说道:“守卫大哥,这么冷的天,买碗酒喝。我做生意折了本钱,身上没有多少钱了,有个堂哥在城里,这不前来投奔他,看能不能借点钱周转一下,还望守卫大哥行个方便。”那守卫上下打量了几眼,哼了一声,挥手让他进去。那汉子进得城来,在城里转了转,眼见城东南角上有家偏僻的客店,他进得店来,道:“店家,给我一间偏房,这匹马给我寄到后面,好草好料伺候着,银子少不了你的。”店老板忙不迭的一连声答应着,让小二将马匹牵到后槽。然后问道:“客官怎么称呼?最近年末,城里看的紧,来往客人都要登记。”那人道:“我姓石,叫石元。”老板挥手让小二将这石元带到一间厢房,石元道:“我有点不舒服,要好好休息几天,我不叫你们,不要来打扰我。一日三餐送到我房间里面。”说罢塞给小二一块碎银。小二得了银子,乐得不用张罗,答应一声,转身而去。这石元便关起门来呼呼大睡,一日三餐都由小二送进房里。如此过了三日,已是除夕之日。一早,客店老板亲自将早餐送了进来,道:“客官,今天是大年三十了,伙计都回家去了,店里就剩您一位客人了,招待不周,恕罪则个。”石元摆摆手道:“不妨事,店家,我来问你,明天大年初一,秦丞相可是要进宫朝拜?”店主人一愣,道:“是啊,大年初一,百官朝贺。”石元点头道:“好,我这两天已经将养好了,这是这几天的房钱和饭钱,明天我想出去看看热闹。不知秦丞相从何路上朝?我且避开,免得冲撞了丞相。”

  那店家听得石元询问,便答道:“这位爷,您问小人还真是问对了,要说别人,还真不一定知道。小人年前曾见过秦丞相入宫,那排场,嗬!”他正要接着说下去,却见石元脸有不豫之色,忙道:“秦丞相每年都要从众安桥上经过,小人也是在那里见到丞相威仪的,嘿嘿。”石元丢过来一块银子道:“如此,我知道了。你出去吧。”那店老板答应一声,退了出去。这石元倒头又睡。

  宋高宗二十年,正月初一的早上。一队人马正从众安桥边经过,为首一人,紫衣乌帽,黄脸膛,尖下颌,五绺胡须,正是那权倾天下的当朝丞相秦桧。这秦桧自从以莫须有罪名害死岳飞之后,一直盘算如何将这赵家的王朝拱手送给金国,最好能让他们把自己安排成这南朝的皇帝。想起前些日子金国的完颜亮派了一人来到自己身边,号称金国的第一高手,却是个宋人,叫做宋天南的送来消息,说是近日要此人便留在身边。秦桧心知这是名为保护,实为监视。秦桧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宋天南,青巾葛衣,似乎一介书生的样子,不知此人身为汉人,却为何成了金国第一高手,还得到那完颜亮的如此信任,留在自己身边,终是个祸患,他正在盘算如何处置这件事情,忽听得身旁一人大叫,“丞相小心!”

  秦桧一惊,猛然抬头,只见那众安桥下窜出一人,手中握着一把短刀,直冲着秦桧扑来,其势迅猛,势不可挡。秦桧这一吓可是非同小可,他乃一介文官,手无缚鸡之力,当时吓得动弹不得。那人几个起落,已到了秦桧马前,他腾身跃起,直扑秦桧,高叫:“奸贼,拿命来!”秦桧旁边的众卫士此时才纷纷反应过来,但为时已晚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刺客向秦桧扑去。那刺客正是石元,他昨日打听的确实,一早便埋伏在这众安桥下,欲一击得手,为天下除去这个祸害,眼见得此时秦桧已如俎上之肉,他心中大喜,手上加劲,一刀刺了过去。就在这刹那之间,忽然觉得左侧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飞来,练武之人自然的反应让他转脸一看,不禁一惊,原来那飞来之物竟是一个婴儿,正向自己手中的尖刀飞来。他无暇多想,手中的尖刀自然向回一收,左手去接那婴儿。就在他左手将要碰到那婴儿的身体之际,忽然一个身形向他扑来,长剑破风,直刺石元的眉间,出手的正是那号称金国第一高手的宋天南。他眼见石元从桥下跃出之时,已经料到对方要行刺,顺手从旁观百姓手中抢过一个婴儿。他料知石元必定不会不顾婴儿,故此在石元出手的关键之际掷出婴儿,然后再加以偷袭。那石元身在半空,又要去接那婴儿,被这宋天南一加偷袭,登时险象环生,他百忙之中来不及细想,左手一引,将婴儿抱在怀中,右手匕首飞出,刺向宋天南,然后右手看准宝剑来势,在那剑尖上一弹,待欲将那宝剑弹开。不料那宋天南着实了得,在空中身形一扭,将匕首避了开去,手中剑招一变,刺向石元的左臂。石元不料对方如此厉害,他左手抱着婴儿,闪躲不便,一咬牙,用左臂去挡对方剑尖,右手向秦桧挥出一掌。

  他两人这几下交手,当真是兔起鹄落,电光火石。旁边的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。秦桧身当其境,本来自分必死,不料宋天南这一出手,救了他一命,只觉得一股大力扑向胸口,他闷哼一声,险些摔下马来。那石元一掌挥出,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,已被宋天南的长剑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。此时他身子已经落地,脚尖一着地,马上用力向后跃出,顺手将手中的婴儿抛向一个看热闹的百姓。不料这稍一耽搁,那宋天南的长剑如影随形,追了过来,这时石元手无寸铁,左臂又受了伤,登时落在了下风。

  这时秦桧在马上大叫:“快拿住那刺客!”周围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一涌而上,将两人团团围住。石元连用险招,想脱身而去,无奈那宋天南却全不上当,只是死死的缠住石元,战不多久,那石元又中了两剑,右腿上一剑尤其厉害,已经无力站立,一跤摔倒在地上。宋天南一招得手,跳出圈外,一挥手,旁边他从金国带来的几个贴身侍卫率先冲上,将石元绳捆索绑。

  秦桧此时已缓过劲来,道:“将这刺客压回府内,慢慢审问。”当下匆匆入朝。回到府内,他让从人将刺客带上前来,问道:“你是何人?擅敢大胆行刺?是何人唆使?说出来,吾便饶你。”石元冷笑一声,破口大骂道:“你这欺君卖国、谗害忠良的奸贼!天下人谁不欲食汝之肉,岂独我一人!我乃堂堂丈夫,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岳元帅麾下大将施全便是。今日特来将你碎尸万段,以报岳元帅之仇。不道你这奸贼命不该绝!少不得有日运退之时,看你这奸贼躲到那里去?”秦桧被施全千奸贼、万奸贼,竟是一句做不得声,半响无言。恼羞成怒之际,挥手让手下将施全拿进大理寺下狱,第二天押赴云阳市处斩。

  施全行刺失手,消息传出,天下震动。正巧此时恰逢金国新主完颜亮继位,这完颜亮乃是好大喜功之人,一直垂涎江南花花世界,曾有诗云:“提兵百万西湖上,立马吴山第一峰。”他继位不久,便思对宋朝用兵,朝中几位老臣献了一计,让完颜亮先遣使入宋,报说继位之事,然后大兵随后整顿,当使臣回朝之际,只推迎接,大兵再顺势南下攻宋。完颜亮点头称善。过了两月,宋高宗二十年三月,寒冬已过,正是春暖花开之际。潞安州内,来了一队人马。却是金国的特使完颜思恭一行。这完颜思恭在金国号称龙虎卫大将军,甚是能兵。完颜亮派此人为使,却是想待他回朝之际,直接领兵攻打宋朝。

  那宋高宗整日昏天黑地,自是不知其中关窍,当日朝中把持朝政的也皆是秦桧一党,只知逢迎拍马,便是知道此事,也是欺上瞒下罢了。那高宗见金使来朝,犹自高兴不已,以为胡汉亲如手足,本是一体,之前乃是兄弟睨墙,久之失和,偶然操戈而已。那完颜思恭眼见宋主昏庸,奸臣弄权,心中高兴,暗忖:四王爷把这些南朝蛮子说的厉害无比,不过如此啊,回头我带十万精兵,必能踏平宋朝,到时候这花花江山还不是手到擒来。他越想越乐,朝贺完毕,便匆匆向金国赶回去,那宋天南也一起随行。

  这一日,一行人众来到潞安州境内。那潞安州乃是当年金国攻打宋国的第一个关口,眼看就是金国地境了。正行之间,有探马来报,说是金国统兵大将派五千精兵在国境迎接特使回朝,完颜思恭扬鞭大笑道:“今日便可回朝,不日我统兵南下,必让我主心愿得遂,立马吴山。”正在耀武扬威之际,忽听得一声梆子响,前面树林中闪出一队兵马,为首一人三十几岁年纪,座下红砂马,手中一对六沉枪,面如冠玉,颔下短须,当先大叫道:“金狗休走,岳元帅帐下大将双枪陆文龙在此!”完颜思恭一愣,转瞬大笑道:“岳南蛮已死,尔等草寇,成何气候。莫要惹急了老爷,踏平你们宋朝。”陆文龙也不跟他废话,双枪一举,身后兵卒一拥而上,那完颜思恭随行之人不多,都是只会吃喝玩乐之辈,见宋兵来势凶猛,哄的一声都散了开去。完颜思恭大吃一惊,没料到陆文龙真的敢对他动兵,连忙催马向前,冲开宋兵,向金国内逃去,那宋天南护在完颜思恭身侧,两人并肩一冲,将宋兵冲开一个口子,狼狈逃窜。

  陆文龙招呼手下兵卒,留三百人追杀余众,收敛财物,其余人跟随他在后紧紧追赶。追了一程,前面突然喊杀声大震,原来已至金国国内,那金国的五千人马迎了过来。陆文龙也没料到有大队人马在这里,他将缰绳一带,止住手下兵卒。眼见面前金兵是自己人数十倍。他久经阵仗,知道此时万万不可慌乱,当下举枪高呼:“众儿郎听了,今日随我痛杀金狗,为岳元帅报仇。”说罢将双枪一挂,背后摘下铁胎弓,搭上雕翎箭,觑的分明,一箭射出,对面军中一将应声落马。陆文龙身后众兵卒齐声高呼,士气大振。此时完颜思恭和宋天南已经逃回阵中,完颜思恭眼见自己兵力是对方数倍,胆气顿时一壮。高叫道:“对方只有一人,莫怕,众军兵给我冲,生擒此人者,赏百金。”众金兵一听,虽是慑于陆文龙的神箭,仍是有不怕死的悍勇上前。陆文龙带住马,接过兵卒递过来的箭囊,啪啪啪啪,四面八方,弓开如满月,箭去似流星。每箭都对准顶盔贯甲的将军射出。只见他箭无虚发,每一箭射出对方都有一人落马,金兵登时阵脚大乱。陆文龙大笑道:“想生擒我?有胆子就来!你家陆爷在这里等着!”完颜思恭大怒,便要催马上前,旁边宋天南叫道:“将军,让我来。”说罢一个飞身跃下马来,擎剑在手,向陆文龙奔来。陆文龙见对方阵中奔出一人,快似奔马,也是一愣。搭上箭,刷刷刷,三箭连珠射出。宋天南不料陆文龙如此厉害,连忙舞动宝剑,护住全身,使尽浑身解数,方才挡住三箭,不料刚刚喘过一口气,陆文龙又是三箭射出。他再挡三箭之后,一提气,便要施展绝顶轻功冲上。陆文龙六箭射出,再去掏箭,不料掏了一个空,原来箭囊中箭支已尽。他知对方乃是武林高手,却不惊慌。随手将弓抛下,拽出双枪,便要上前迎敌。宋天南眼见陆文龙无箭可射,深吸一口气,高高跃起,想要凌空下击,将陆文龙立毙于剑下。忽听得弓弦响声,一箭从对方阵后远远飞来。那箭去势甚快,却是瞄准了他身形下落的位置而去。宋天南大吃一惊,从这人发箭的力气,准头,火候,位置的把握来看,当是第一流的高手。自己身在半空,无可借力,万般无奈之下,只得行险,长剑下挥,在射来之箭上点了一下,借着这些许之力,身形下落之势暂缓。正在此时,只见陆文龙身后奔出一匹快马,马上一人,一袭白衣,脚尖点镫,身形离鞍,手中一杆红枪,直向身在半空的宋天南刺来。宋天南本已用错了力,全力蓄势的一击落到空处,已是极不好受,对方这一枪刺出,他忙用宝剑去封,不料对方蓄势已久,连带马力,这一枪刺出,端的是势不可当。两人的兵器一碰,宋天南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,他身形一滞,坠下地来,落地便是一口鲜血喷出。那人一枪将宋天南刺的吐血,第二枪便凝势未发。道:“奸贼!今日杀你,谅你也不服气。今日此击,乃是为施全叔略报小仇,有种的三日之后在此决一死战,誓杀你这狗贼!”

  宋天南抬头打量来人,方面大耳,浓眉阔目,二十五六岁年纪。一身的白衣,端坐马上,手中丈二红枪,威风凛凛,不怒自威。他打量半响,喘息方定,开口问道:“你是何人?”那人枪收背后,冷哼一声:“岳元帅帐下大将高宠之子高凌天!”这高宠二字说了出来,宋天南还不怎么样,对阵的完颜思恭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。当年高宠一人独踏金营,从早上杀到下午,单枪匹马杀死金营名将无数,其中就有这完颜思恭的师父完颜古勒。后来他连挑十一辆铁滑车,因为座下马精疲力尽而被铁滑车碾死。被金营众将誉为天神一样。如今听说眼前之人乃是高宠之子,当下完颜思恭吆喝一声,率先退去,那些金兵早被陆高二人吓得魂不附体,此时眼见主将先撤,无不望风而逃。

  陆,高二人并辔而行,互叙经历。原来这陆文龙自从岳飞被害之后,在朱仙镇与众人分手,便带了手下八百将校,回到潞安州,找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山头,当起了山大王。凡是有金兵经过,一律杀无赦,财物收缴回山寨。这次打听到完颜思恭朝贺回国,便出来拦截,得了不少财物。高宠挑滑车死时,高凌天年纪尚幼,后来年纪见长,矢志为父报仇,便游历四方,遍访高人,将家传枪法改进了不少,内力也已有大成。艺成之后,他便游侠天下,后闻施全行刺未成,想除去宋天南这个败类,无奈他藏身秦桧相府之中,本身又是一等一的高手,苦无机会下手。后闻得他随完颜思恭回国,高凌天便一路追赶,终于在这潞安州境内赶上,又结识了陆文龙。两人越谈越是投机,当下两人结为八拜之交。陆文龙年长五岁为兄,高凌天为弟。

  回到山寨,陆文龙道:“贤弟,你约那宋天南三日之后决战,须要当心他们暗中埋伏,不如你我同去,我带手下这八百精兵,人数随少,但个个都能独当一面,足可敌过八千人马。想当年岳元帅爱华山一役,以八百精兵大破五万金兵,愚兄我心甚慕之,故也精心训练了这八百人。你看如何?”高凌天闻言笑道:“哥哥盛情。想那宋天南不会如此无耻,若是如此前去,岂不是被他看得小了?”陆文龙一摆手,道:“防人之心不可无。不如这样,我带兵在五里之外的林中等候,你随身带我山寨流星,若是遇伏,便放出流星,我自会前来接应。”高凌天点头答应,当下两人便说起枪法,说到兴起之处,陆文龙站起身来,道:“贤弟,你我到练武场上较量几手如何?”高凌天大喜道:“正要哥哥指教。”

  两人来到练武场上,满山军卒听闻,都拥来观看。高凌天一揖道:“哥哥,我这套枪法乃是从家父家传枪法中演变而出,不比马上长枪,更适合江湖争胜。此枪法共有一十八式,名为血战中原!”陆文龙点首道:“好一个血战中原。贤弟请。”高凌天更不搭话,伸手抄枪,枪尖一抖,虚虚实实,向陆文龙胸口扎来。陆文龙左手枪一起,将来势封住,右手枪向高凌天攻了过去。高凌天见陆文龙第一招便是守中带攻,不由得暗赞。当下枪招一变,不理对方来枪,直扎陆文龙小腹。陆文龙左枪挡了个空,眼见对方枪招快如闪电,后发先至,自己右手枪恐怕要慢上一步。他赞了一声“好枪法。”上步拧身,将这一招避了开去,右手枪回守,左手枪刺了出去。两人来来回回,走了十七八个照面。旁边的众兵卒都看的目瞪口呆,竟没有半点声音。高凌天不料陆文龙步下功夫也是如此高强,好胜心起,叫声:“哥哥小心!”双手一合,身随枪起,碗口大的红缨顺的笔直,这一枪中宫直进,好似奔雷闪电一般,直向陆文龙面门刺来。陆文龙眼见此招避无可避,退无可退,叫声:“来得好!”双枪一起,分袭高凌天左右两肋。二人的招式都快如闪电,眼见两人就要同归于尽,高凌天在空中的身形猛的一滞,枪尖一偏,停在陆文龙面门左侧,陆文龙双枪也恰在此时停住,距离高凌天身子不过数寸。两人凝视半响,一起哈哈大笑,旁观的八百军卒仿佛如梦初醒,暴雷也似的彩声不绝。

  两人将兵器放下,陆文龙道:“贤弟最后一招实在了得,若不是贤弟手下留情,愚兄已经被戳个透明窟窿了。”高凌天连忙道:“哥哥那招若是用全,小弟可是会多两个窟窿了。”两人又是一阵大笑。陆文龙接着问道:“贤弟,你最后一招气势似乎略有不足,是何原因?”高凌天一愣,道:“哥哥果然目光如炬。小弟这套枪法,名为血战中原,最重气势,尤其是这最后一招,直捣黄龙。施展时必须心无旁骛,以有去无回之势,方能克敌制胜。方才小弟面对哥哥,始终没有欲杀之而后快之心,故此招威力不能全部发挥。”陆文龙笑道:“好家伙,贤弟若是全力发挥,那还了得。侥幸侥幸。”两人说说笑笑,返回大厅。各自休息不提。

  到了第三日一早。陆文龙点起八百兵马,高凌天也收拾整齐。来到当日拦截完颜思恭的林中,陆文龙道:“贤弟此去多加小心,谨防敌人诡计。愚兄在此相候。”高凌天一抱拳道:“哥哥放心,小弟此去,必杀那宋天南狗贼。”说罢转身而去。陆文龙目送高凌天远去,右手枪一举,身后众兵卒齐齐举起兵器高呼:“高将军旗开得胜,马到成功!”

  高凌天脚下加紧,五里路转瞬即到。只见对面一人,正是宋天南。高凌天见了此人,便怒火中烧,当下道:“卑鄙狗贼,你这给奴才做奴才的奴才,身为宋人,却无耻投敌,你如何对得起你爹娘?”宋天南也不搭话,脸色铁青。拔出长剑,顺手扔掉剑鞘,揉身而上,向高凌天扑来。高凌天冷笑一声,挺枪便刺,两人战在一处。两人战了数合,枪长剑短,那宋天南兵器上有些吃亏,渐渐落了下风。忽得他长啸一声,剑招一变,身随剑走,往往是一招尚未施完,即刻变招。高凌天见对方变招,知他心意,冷哼了一声,将长枪展动,内力加到十成,霎时间枪影如山,仿佛千钧重岩一般,向宋天南直压下来。宋天南登时觉得仿佛深陷泥沼一般,身形立刻慢了下来,他暗叫不好。知道对方内力深厚,当下剑招再换,施展一套须弥剑法,宝剑舞动,成了一个光球,在高凌天的漫天枪影中慢慢变大。高凌天觉得对方反抗之力渐增,他杀的兴起,大喝一声,双手抡枪,兜头向宋天南砸了下去,不料枪身在那光球上一弹,竟然猛的弹了回来。原来这须弥剑法正是以守为主,对方的攻击越强,反震之力便越大。高凌天连忙手上加力,收住枪身。宋天南眼见有机可乘,立刻转守为攻,剑光闪闪,直向高凌天刺来。高凌天红枪尚未收回,无奈之下,只能撤步后退。宋天南方才一直处于守势,此时觉得压力一轻,正要继续抢攻,转念一想,撤步回头便走。高凌天不料对方竟然不进反退,不及多想,提枪在后就追。两人轻功都好,转眼追出两里,宋天南猛然停步回头,一剑刺来。高凌天早有防备,红枪在手,也是一枪刺出。宋天南一声长笑:“小娃娃,看你往哪儿逃。”高凌天笑道:“纵有千军万马埋伏在此,小爷我也不惧。哼,狗贼,你受死吧。”口中说话,手中枪招加紧。两人又斗了数合,听得马蹄声响,对面金兵无数,冲了出来。高凌天嘿嘿冷笑,“来得好,今天小爷我要大开杀戒。”

  说话间金兵越来越多,高凌天眼见如此,索性也不用流星了。他身临险境,反而起了敌忾之心。一套血战中原施展的更加虎虎有风,步步进逼。对面领兵的正是那完颜思恭,他与宋天南二人事先商量已定,由宋天南将人引来,完颜思恭带兵杀出,本想将陆文龙也一起一网打尽,不料只有一个高凌天。完颜思恭在马上哈哈大笑道:“高南蛮,某家今日有一万兵马在此,你孤身一人,插翅也难飞了,还不快快归降,饶你不死!”正在嚣张之际,忽听的弓弦响处,一箭飞来,正中完颜思恭头盔上的红缨。跟着一员大将飞马赶到,正是双枪陆文龙。原来他见高凌天许久不回,终究放心不下,带着八百精兵赶了过来。正赶上完颜思恭耀武扬威,他不愿就此射死对方,故只射断了他的盔缨。完颜思恭大吃一惊,连忙退后,令旗一举,大呼道:“给我上,不论死活,都有赏金。”那些金兵金将个个见钱眼开,闻听有赏,一个个摩拳擦掌,争先恐后。都想立头功。

  宋天南听得身后完颜思恭下令,心想两军混战,不易脱身,当先便要抽身而退。高凌天哪里肯放,枪下加紧,刷刷刷刷,将宋天南刺的手忙脚乱。他存了退心,气势上就输了一节,本来高凌天的枪法就是以气势取胜,宋天南这一退,正是犯了大忌。高凌天连刺数枪,丈二红枪展的淋漓尽致。陆文龙见高凌天占了上风,下马抢到军鼓旁边,亲自擂鼓助威,鼓声咚咚响起。高凌天杀的性发,一声长啸,身随枪起,正是那招直捣黄龙。宋天南正在不停倒退,见那红枪迎面刺来,他连忙将手中宝剑舞到极至,脚下加紧,飞速后退。眼见得枪势已尽,自己再退三步便可回归本阵,恰在此时,陆文龙的鼓声连响三下,仿佛三记重锤,宋天南身形一慢,高凌天丈二红枪脱手飞出,宋天南避无可避,眼睁睁的看着红枪从自己前胸插入,鼓声结束,宋天南颓然倒地,气绝身亡。

  完颜思恭本来命令金兵冲上,命令刚下,见到这金国第一高手竟然死在枪下,不由得呆住了。高凌天走上一步,神威凛凛,高声大喝道:“鞑子看清了,卖国求荣,便是如此,今日便为施将军报仇,为岳元帅雪恨。”说罢上前一步,从宋天南身上拔出红枪,枪尖向天,红缨随风飘动。陆文龙把鼓槌一扔,飞身上马,双枪一招,大呼道:“众家儿郎,随我来,今日誓将金兵杀个鸡犬不留!”八百兵卒一起齐声呐喊,冲锋向前。高凌天擎回红枪,一招李广射虎,将一员金将刺下马来,接着飞身上马,率先冲入金兵阵中。一万金兵仿佛如梦初醒,发声喊,四散奔逃。完颜思恭极力约束,无奈士气一落,败势已成,便是孙吴再世,孔明重生也是无可奈何。这一战,只杀得金兵血流成河,人人丧胆,不敢复窥中原。完颜亮也息了那偷袭之心。

  数年后,宋孝宗继位,岳飞第二子岳雷奉旨挂帅,陆文龙,高凌天纷纷效力,终于横扫燕幽,直捣黄龙。

鸳鸯刀

  《鸳鸯刀》:这也是起自一个征文,题目是武侠世界中的女性。常自在想,武侠小说中那么多情侣,杨龙太苦,郭黄太累,丹枫和云蕾都劫难重重,萧峰和阿朱皆不得善终。唯有文泰来和骆冰,一个豪情盖天,一个柔情似水,要说神仙眷侣,最爱他俩。于是单独给他俩弄篇文章出来。

  八月的天气,虽然刚刚入秋,但在陕甘一带,天气已经凉了起来,人们纷纷穿起了长衣。这一日,天色将晚,甘凉古道上,正有一人一骑缓缓行来。马上之人一身灰布衣衫,看年纪三十岁上下,眉目间颇有些风尘之色,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。此人正是红花会四当家的奔雷手文泰来,奉了总舵主于万亭之命,到甘肃打探一件事情的消息。连日奔波,事情已经打探清楚,他一算日子,距离总舵主给的期限尚有不少时间,他平日除了会中事务,就是潜心习武,极少外出,这次难得出来,故一路缓缓而回,当作游山玩水。一路行来,离兰州已是不远。

  这甘凉古道北沿居延古道远抵蒙古大漠;西进新疆,东连内地及沿海,历来便是西北之地的重要通道。文泰来不甚好读书,对此知之不详,然而时值红日西坠,老树昏鸦,这份苍凉的古意却是甚合他的心怀。他边走边看,却也自得其乐。

  正行之间,忽见前面不远处有片松林,黑压压的甚是猛恶。江湖有谚所谓“逢林莫入”,文泰来艺高胆大,却也不放在心上,依旧由着坐骑信步而行。一入松林,光线顿时暗了下来,文泰来扯住缰绳,仔细打量四周,他内功深厚,目力远胜常人,却见前面有人影一闪,他心中暗笑,不知哪里的蟊贼,找上自己算是倒了大霉,定要好好教训一番。想罢,他放开缰绳,让坐骑继续向前走去。

  刚走几步,前面一棵树后突的跳出一人,看年纪四十上下,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,满脸胡子,身材甚高,却是瘦骨伶仃,好似一根竹竿一样,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,打满了补丁。那人跳出来之后,用斧头指着文泰来道:“汉子,你把钱留下,我不杀你,你快走吧。”

  文泰来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,不觉有些好笑。此人显是初出道的雏儿。他嘿嘿冷笑,也不下马,也不说话,依旧让坐骑缓缓前行。那人见文泰来不为所动,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。他晃了晃手中的斧头,叫道:“兀那汉子,你可是聋了。没有听到吗?留下银子,我放你走路,别逼我动手。”

  文泰来哼了一声,他不愿多说话,待坐骑走近两步,他伸出左手,快似闪电一般,在那人肩头一推。他只想略加惩戒,故此手上只用了两成力气,不料一推之下,那人竟是半分力气也无。他立时便知不妥,连忙收力,身形一晃,跟着跳下马来,扶住了那人。

  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,一股大力涌来,便要仰天一跤,突然那力气又消失的无影无踪,然后便是一双大手扶住了自己。他愣愣的看着文泰来,有些傻了,不知眼前这人是何等来路。文泰来扶住那人,道:“你是何人,为何在此拦路抢劫?”

  那人愣了半响,方才吐出一句:“你……你是什么人?”文泰来被他弄的哭笑不得。“我姓文,路过这里,被你拦住。我问你,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拦路?”那人如梦初醒,眼圈一红,道:“唉,但凡有条活路,谁愿意当强盗啊。”文泰来眉头一皱,道:“你从头说来,为何没有了活路。”说着,他把马拴到树上,拉着那人坐下,然后递给他一块干粮,道:“你慢慢说。”

  那人接过干粮,千恩万谢,却不就吃,而是拿在手里。文泰来一愣,道:“看你已经饿成这副模样,为何还不吃?”那人道:“我一家三口,三天没吃东西了,他们娘俩在家里等我,我哪里吃的下啊。”文泰来一听之下,动了恻隐之心,便道:“你带我去,我这里干粮还有。”

  那人大喜,站起来便要给文泰来磕头。“多谢恩人救命之恩。”文泰来一把拦住他,“你莫急着拜我,边走边说,先告诉我为何沦落至此,要是你自找的,别怪我让你自生自灭。”说着将马缰绳解下,两人一路向林中行去,那人将经过一一道来。

  原来那人姓张名晨,家里排行老四,以打柴为生。不料最近镇上一个大财主,叫做周善仁的,说是上头有令,突然要他十天之内,缴纳一百根大木,而且每根都要径过三尺。这周善仁名为善仁,实际却是无恶不作。镇上百姓背地里都称他为假善人。平日里欺男霸女,鱼肉乡里。因为他跟官府狼狈为奸,镇上的百姓却是敢怒不敢言。这次却不知为了什么,要张晨缴纳这一百根大木。这等大木,十天之内要一百根,一时间哪里得来。这张晨拼命砍伐,十天只凑了七十余根,硬着头皮交差,却被这周善仁暴打一顿,还派人把他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抄走,说是抵那剩余的木头。这一下可苦了张晨,十天的辛苦毫无所获不说,家里的所有东西还被抄的一干二净。他躺在床上硬熬了三天,好歹能够起身。他想上山砍柴,但是身子不好,砍的柴火根本无以维生。万般无奈之下,他背着妻儿铤而走险,拿着斧头跑出来劫道,但愿碰上个单身客人,抢的一点干粮银两回家,不料却碰上了文泰来。

  文泰来听这张晨说完经过,不由得火往上撞。红花会劫富济贫,最是疾恶如仇,这文泰来更是见不得半点这等事。他生怕这张晨说谎,跟着张晨到了家里一看,果然是家徒四壁,空空如也。他二话不说,把身上的银两和干粮都留给了他们,让张晨一家度日。那张晨一家自是感恩戴德,文泰来笑道:“你们不必谢我,今晚我便去这善人家里借钱,把你们的钱也拿回来。”

  文泰来打听清楚了周善仁家的位置,辞别张晨一家,趁着月色,牵马直奔周善仁家里而来。到了近前,他将马拴在一旁,一弓身子,跃上围墙,打量四周,忽然见到一条身影在东南方一闪而过,身形飘逸,姿势曼妙。他生性好武,见了那人身法如此,险些一声“好轻功”便喊出口来。猛的想起自己身在别人墙头,连忙忍住。他猜想那条身影也是同道中人,左右无事,便过去一观。他潜踪隐形,几个起落之间,已经赶到了刚才那条人影晃过的地方。

  那人影早已不见。文泰来跳下围墙,在黑暗中隐住身形,四下打量。这东南角上是一个花园,不远处有一小楼,旁边有棵大梧桐树,枝繁叶盛,小楼二层上隐隐有灯光透过枝叶,射在地上。文泰来见四顾无人,施展轻功,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座小楼下面。他怕之前那人藏身楼上,于是仰头细察,却并无异样。于是文泰来转头奔到树下,手脚并用,爬了上去藏身在枝叶之后,凝神观看。他目光到处,暗叫一声惭愧。原来那窗户之上,屋檐之下,竟然藏着一人,从身形看,正是之前文泰来所见之人。只是不知他如何将自己稳在那里,他不由得暗赞那人心思灵巧。若是有打更巡夜之人路过,从下上望,便如之前文泰来一般,由于有灯光,必然无法看见窗户之上还有人影。只有现在从高处旁观,才能发现,然而护院打更之人却不会站到如此高处。文泰来伏在树梢,见那人俯身似在倾听什么,然而他在这个距离,却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里面之人在说些什么,他打量地形,欲待找个可以听到话语的位置。忽然一阵秋风吹过,树叶哗哗乱响。那人影一动,似乎是准备有所行动。文泰来心中一动,连忙溜下树来,绕到小楼对面,借着又一阵风声,从侧面跃起,他跃上之时,已看准了一块突出的地方,当身形升到极限时,他伸出右手抓住那块突起,借力一个鹞子翻身,然后左手抓住房檐,腰里一用力,轻轻翻上屋顶。

  他身子一到屋顶之上,马上伏低身形,悄悄的溜到另外一侧,来到离开那个夜行人一段距离的位置,探身向外观看。此时那灯光已经熄掉,想是里面之人已经睡觉了。看这小楼的环境和位置,当是那周善仁住在此处。此时离的近了,文泰来方才看清,那人一袭黑衣,腰上一根黑色的长绳,另一头在另一侧,想是有钩子一类的东西勾紧在房檐上了。他就是利用绳子把自己悬在半空的。只见那人侧耳倾听了半响,确定屋内之人都已睡着。便将身子一转,头下脚上,双手下伸,也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,那原本紧闭的窗户被他一下就弄开了,只见他在腰间一抹,脱离了绳子,身形即刻下落。将要落到窗上之时,他身子一缩,两手在窗户上一撑,身子已经滚入了窗内,没有发出半点声音,真个是轻如狸猫。

  文泰来在心中大声喝彩,他内功深湛,轻功也不弱,这类小巧功夫却非所长。故此干脆留在原地不动,等那人出来。过了一袋烟的功夫,那人依旧从窗户翻出,身上背着一个包袱,似是装满了东西。他手扶窗棂,脚踏窗口,将身子一纵,抓住了原本悬在半空的绳子,身子一翻,上了房顶。

  文泰来见此人行事利落,起了结交之心,便想等那人离开之后随后赶上。不料那人眼光甚是锐利,已经向文泰来藏身之处看了过来。文泰来急忙站起身来,猛打手势,表示自己并无恶意。只听得那人噗哧笑了一声。然后手腕一抖,将那绳子收回,果然另一端是个钩子。他收回绳子,向文泰来打了个手势,然后手搭房檐,跳下地去。文泰来长身而起,同样跳落地面,眼看那人从围墙跳了出去,他也急忙跟了上去。

  出得墙来,那人已经奔出半里有余。文泰来不愿出声,也顾不得马匹,施展轻功跟了上去,两人一前一后,向镇外奔了出去。那人的轻功甚好,初始奔的甚快。好在文泰来的轻功虽然不花俏,赶路却是非常实用,他提气在后紧跟,也没落下多少。一阵急奔,两人已奔出十几里地,那人突然停步转身道:“你跟着我干吗?”声音清脆,却是一个女子,脸上一块黑巾蒙面。

  文泰来一路赶来,只当那人身材纤细,却不料对方是个女子,连忙收住脚步,一抱拳道:“这位姑娘,在下不知你是女子,是我唐突了。”说罢转身回头,便要离开。那女子又是噗哧一笑,道:“你跑什么啊?堂堂男子汉,难道还怕我不成?”她这么一说,文泰来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,一下僵在了那里。那女子看他尴尬,格格的笑了起来。文泰来本来有些生气,被她这么一笑,却又发作不得。只好拱了拱手道:“在下本来是想找那周善仁的晦气,不料姑娘捷足先登。在下见姑娘轻功高明,故此起了结交之心。”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文泰来,道:“你刚才还说不知我是女子,一转眼又口口声声的姑娘。骗人。”文泰来一怔,心说:“这女子怎地如此不讲道理。我当时不知,现在当然知道了。”不过他生性豁达,也不以为意,当下一抱拳,说道:“姑娘,如此在下告辞了。”

  他转身回头,刚走出一步,忽听那女子在背后叫道:“等等,你这人挺有意思,你叫什么名字啊。”文泰来不愿多做纠缠,也不答话。忽然身边一阵香风掠过,却是那女子赶到文泰来身前,拦住了去路。文泰来连忙站定,道:“姑娘缘何拦路?”那女子咯咯一笑,道:“我前面见你紧追不舍,只当你是个轻浮之徒,不料却是我错怪你了,抱歉抱歉。”说罢拱手弯腰向文泰来施礼。她这一下却是大出文泰来所料,连忙拱手还礼道,“姑娘多虑了。”那女子直起腰来,抬手摘下脸上的黑布,道:“我叫骆冰,带着这玩意儿真憋气。”文泰来只觉得眼前一亮,淡淡的月光下,一张清秀的脸庞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。

  他胸口一震,想要说些什么,却又说不出来,一时间,一个叱咤风云的奔雷手竟然嗫嚅起来。骆冰打量了文泰来几眼,“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。”文泰来猛醒,赶忙道:“我叫文泰来。”“文泰来……”骆冰念叨了几句这个名字,“你是奔雷手?红花会的四当家??”她叫了起来。文泰来一愣,不料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,他点了点头,“不过是江湖朋友抬爱罢了。”骆冰闻言大喜,她平日常听父亲讲起红花会各位豪杰的英雄事迹,一直心存仰慕,不料今日却遇到了文泰来。

  原来这骆冰乃是神刀骆元通的独生爱女。她父亲骆元通乃是绿林道上的英雄,故此骆冰从小便是家传的武艺,轻功尤其高妙,这夜入人家,高来高去的功夫,却正是她所长。前些日子她嫌在家里待的气闷,便跟父亲说明,要跑出来在江湖上闯荡。她父亲拗她不过,只好嘱咐她小心。好在骆冰聪明伶俐,又是一身的武艺,倒也没有什么大碍。只是有一样,她家中巨富,从小就是大手大脚惯了的,出门在外,不到一月,便将家中带出来的银子花的一干二净。无奈之下,她只好到处打听哪里有那为富不仁的人家,上门借钱,顺手接济穷人,多余的自己留着花销。这一日来到甘肃境内,正好又将银两花完,于是找上了这周善仁,恰好文泰来也来寻他晦气,两人不期而遇。

  骆冰知道对方乃是红花会中人,正自高兴,猛的想起一事,当下说道:“文大哥,小妹在那周善仁窗下之时,听到一件事情。”文泰来听她叫自己文大哥,不由得心头一喜。一时间却忘了回答。骆冰见文泰来无动于衷,有些奇怪,于是又叫了他一句:“文大哥?”文泰来这才反应过来,忙道:“嗯,什么事情?”骆冰续道:“我听那假善人说了,他最近到处搜刮木料,却是为了那甘肃总督所用。”文泰来闻听木料二字,想起了张晨的遭遇。只听的骆冰继续说道:“听那假善人说,他听说甘肃总督刘域之最近似乎需要一批木料,故此他才大肆找寻木料,希望能谋个一官半职。只是不知道那刘域之要木料作甚用处。”

  文泰来听到甘肃总督四字,心中一动,想到了一事,只是他向来沉稳,不愿多说。当下沉吟了一下,随即道:“这刘域之所作所为,我倒也有所耳闻。至于他要木料何用,我却是不知。”骆冰闻言,便问道:“如此,文大哥你接下来要去哪里?”文泰来道:“我要先回总舵,听总舵主示下。”骆冰闻言一笑道:“好,那么咱们就此分别。我倒想去这刘域之家里看看他有什么宝贝。”说罢转身便要离开。文泰来见她要走,突然觉得有些失落,情不自禁叫了一声:“姑娘留步。”骆冰闻言转身道:“文大哥,还有何事?”文泰来怔了一怔,道:“路上小心。”骆冰嫣然一笑,道:“遵命!”随即转身离去。文泰来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,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,他怅立半晌,转身回到周善仁的府前,跨上马匹,向红花会总舵赶去。此时天色已经将要放亮,文泰来觉得腹中有些饥饿,一摸兜中,才想到昨夜竟然忘了从周善仁那里拿些路费了,当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。偏偏他又身无长物,连能换钱的东西都没有。他苦笑半响,无奈之下,只好饿着肚子赶路。

  走了一程,脑海中念兹在兹的却都是骆冰的倩影,越是想不去想她,却越是挥之不去。他一时告诉自己莫要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正事,一时又想,反正回去时间还有,也不在这一时。又赶了一程,骆冰的影子却愈发的清晰了起来,美目盼兮,巧笑倩兮,想到骆冰离去之时的那嫣然一笑,文泰来心头不由得一热。当下跟路人问明方向,调转马头向甘肃总督府赶去。

  却说那骆冰察言观色,便知文泰来有事情未说,她从小好胜,见文泰来不说,便心中有了计较,要独自去那总督府上打探,以表自己虽是女子,却不输于男子,另外也想在红花会面前露上一脸。因此也没有跟文泰来多说。

  是夜,骆冰收拾利落,趁着夜色,摸到甘肃总督府前。她悄悄攀上围墙,偷眼观望,这总督府却是不比那周善仁家里,不少卫士刀出鞘,箭上弦,防卫森严。骆冰眉头一皱,不禁有些犯愁。正在盘算如何才能混进府内,却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,道:“总督大人吩咐了,这两晚大家都精细着点儿。等后天东西上了路,大人重重有赏。”那些卫士齐声答应。却把一个骆冰听的云里雾里的,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。她仔细查看院内的地势,忽得心生一计。当下溜下围墙,从另外一个位置爬上。正前方却是一座假山,她伏身在围墙之上,趁着护卫一转身的功夫,从墙上一翻而下,顺势隐身在假山之下,当真是身轻如燕,半点声息也无。她于假山之后细细查看,这批护卫共有八人,分为两队,来回走动,要混过去实在有些难度,以她一人,又不能同时将八人同时放倒。想到这里,她不禁有些后悔,这次来得过于托大,若是手上有些迷香,也好过在此束手无策。正犯愁之际,突然听得噗噗几声,她听得声音有异,连忙探头观看,却见一条人影迅速闪动,弹指间将八名护卫一一放倒,那噗噗的声音却是护卫被点穴时所发出的。

  她心头一喜,看来这人是友非敌,正盘算要不要现身相见,却见那人向她藏身之处招了招手。她一愣之下,听那人低声说道:“是我。”他这一开口,骆冰立时认出,却是奔雷手文泰来。两人相见,文泰来便道:“我赶了一程,却是放心不下你一人来此。故此赶来看看能否助你一臂之力。”骆冰听得文泰来如此一说,心中自是高兴,那赌气之心早已消失,连忙道:“文大哥,多谢帮忙。小妹正愁不能混入呢。”说罢一笑。两人目光一对,月光下只见骆冰笑餍如花,文泰来心中一荡,骆冰却是脸上一红,连忙转头。

  文泰来怕她尴尬,连忙解释道:“我早些时候来此,正逢他们换岗,我便躲在一旁,恰好看到你从围墙跳入。”说罢,文泰来打量四周,道:“那南边的小楼,当是他的住处,我们过去看看。”骆冰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。两人一前一后向南边掠了过去。

  来到近前,两人伏在窗下,只听的屋内有人说道:“刘大人,这次宝物进京,皇上一高兴,刘大人必定飞黄腾达,小弟先恭喜刘大人了。”两人相视一笑,知道找对了地方。只听另一个声音说道:“王大人,现在说还早,等到宝物无恙进京,再恭喜不迟啊。”那王大人说道:“刘大人放心,一定平安的。且不说刘大人治下太平无事,咱们兵分这么多路,便是有那么胆大妄为的一二小贼,也万万不知宝在何处。小弟这条计,唤作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,可还使得么。”那刘大人没有立刻说话,想是点了点头,接着听他说道:“那些收来的木料,已经都做成了运货的车子,明日再准备一日,后日便可上路。只要这宝物安然无恙送到今上手中,到时候,愚兄必定忘不了为贤弟美言几句。”说罢两人一起干笑了起来。

  文骆二人在窗外听得清楚,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。原来那刘域之搜刮木料,却是为了打造车子,掩人耳目。想来那周善仁听风便是雨,却苦了张晨。只是不知那刘大人到底得了何物。干系如此重大。文泰来正在思索如何才能知道宝物的下落,忽然骆冰拉了他一下,两人离开窗下,骆冰凑了过来,在文泰来耳边说道:“文大哥,我有一计。”文泰来只觉得耳边骆冰吹气如兰,不由得心神俱醉。只听骆冰续道:“待会儿我现身引起护卫注意,这刘域之必定放心不下他的宝物,定要派人查看,你跟在后面,就知道宝物放在何处了,咱们给他来个黑吃黑,抢了他的宝物,你看可好?”文泰来闻言,不禁连连点头,暗赞骆冰心思敏捷。

  当下文泰来藏好身形,骆冰施展小巧的功夫,飞檐走壁的去了,不多久,听得东北方一阵大乱,有人大喊,“抓飞贼啊。”文泰来心中暗笑,这骆冰还真是了得,正想着,便听得屋内两人站了起来,那刘大人说道:“不好,有贼。莫要失了宝物才好。”那王大人说道,“刘兄莫慌,你我前去一看便知。”接着,听得门环一响,两人从屋内走了出来。文泰来待他二人去了,偷偷的跟在二人后面。只见两人转来转去,来到一座佛堂之前。当先一人掏出钥匙,打开堂门,两人走了进去,文泰来纵身而上,伏在窗下,凝神静听。只听得里面一阵悉悉索索之声,他悄悄探身张望,却见开门那人点着了一根蜡烛,从佛龛之后拿出了一个长条包袱。文泰来见骆冰之计得售,心中高兴,当下便要入内抢夺。

  他这一长身而起,不料却被另外一人发觉,那人叫道:“什么人?”叫完之后,立刻从开门那人手中接过包袱,叫道:“刘大人,快叫护卫,这里有我。”反应竟是一等一的快。文泰来不料这王大人竟是个武学高手,他暗悔自己心急,当下也不答话,抢入佛堂,双掌一错,向那王大人攻去。烛光之下,只见那王大人右手背后,左掌立于胸前,却是正宗八卦掌的起手势。文泰来心下恍然,原来此人却是八卦门中王家的人。他十五岁起闯荡江湖,大风大浪也不知见了多少,却也不放在心上。当下右手先向那王大人虚晃一掌,左手一起,却向那刘大人攻去,要先打倒他,以防他叫人前来。不料那王大人对那虚招竟是不闻不问,右手从背后伸出,握着包袱在那刘大人背后一推,一股柔力到处,将那刘大人送出门外,接着左掌挥出,迎上文泰来,两人战在一处。文泰来不料他眼光竟是如此高明,一个大意,被那刘大人溜出门外,只听他在门外扯着嗓子高叫:“快来人啊,抓刺客啊。”文泰来心下焦躁,掌下加力,那王大人一手抓着包袱,只有单手迎敌,不多时已在下风。文泰来怕时间长了,护卫赶来不易脱身,当下一掌紧似一掌。那王大人眼见不敌,左手猛的攻出一掌,右手一抖,已将那包袱扔下,顺手一撩,手中多了一物。原来那包袱之中,竟是一柄宝刀。只听当啷一声,刀鞘落地,听声音里面还有别物。鏖战之际,文泰来不及多想,那王大人一刀在手,招式立变,呼呼几刀,都是进手招数,却是正宗的八卦刀。这一来形式立变,文泰来一双肉掌,虽是不惧他的宝刀,但想要短时间收拾下此人,却是力有不逮。他连使险招,想诱那王大人上当,不料对方抱定了不求有功,但求无过的心理,一柄刀守得风雨不透。文泰来正在无奈之际,忽觉得背后一阵香风,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:“着!”一柄飞刀随声而至,正是骆冰到了。那王大人吃了一惊,连忙躲闪,文泰来听到骆冰赶到,心中一喜,趁着对方躲避飞刀之际,右手一收一推,一招欲擒故纵,左手却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,直接来夺那人手中的宝刀。那王大人一个疏神,宝刀的刀背被文泰来抓了个正着,他大吃一惊,连忙用力回夺。那壁厢骆冰又是一柄飞刀袭到,把个王大人弄的是手忙脚乱,文泰来奋起神力,大喝一声道:“撒手!”这一声好似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,那王大人心头一突,右手不由得一松,被文泰来夹手将刀夺了过去。他手中宝刀一失,胆气更怯,文泰来随手将刀往地下一扔,口中呼喝,掌下加力,他绰号叫做奔雷手,正是说他口中风雷之声,掌下雷霆之力。那王大人被他逼的连连后退。骆冰一个箭步冲上,俯身连刀带鞘一起拿在手中,叫道:“大哥,东西已拿到。”文泰来长笑一声,一掌击出,那王大人避无可避,一横心,双掌迎上,这一下却是硬碰硬的毫无花俏,两人三掌相交,文泰来身躯一震,王大人却是连退三步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文泰来跟上一步,又是一掌击出,正中那王大人的胸口,那王大人只觉得眼前一黑,只听得文泰来叫道:“这次废你武功。若是再敢为非作歹,必然取你性命。”文泰来两掌击退了王大人,身形往后便退,退到骆冰身边,两人并肩出门,却见那刘域之仍在不远处,原来他是个文官,早已吓的腿脚发软。文泰来几个起落,赶到他身后,一把将他拎起,瞅准了一个池塘,将他扔了过去,只听的扑通一声,正丢入池塘之中。文泰来哈哈大笑,转身一拉骆冰,道:“咱们走。”两人携手一冲,那些护卫哪里敢上前阻挡,两人好似沸汤滚雪一般,轻易就冲出了总督府。

  出得府来,两人又并肩行了一段,骆冰开口道:“文大哥……”,文泰来一愣,方才觉得手中仍握着骆冰的小手,他脸上一热,连忙松手道:“姑娘,我……无意冒犯。”骆冰脸上一红道:“我没有怪你。”声音细不可闻。文泰来大喜,仿若胸膛要炸裂开来一样。正要说些什么,忽听得骆冰异道:“大哥,这原来是两柄刀。”文泰来闻言也是一怔,两人停住脚步,借着月光,细细查看。只见骆冰手中,却是有一长一短两柄刀,长刀上面刻着一个鸳字,短刀上面却是一个鸯字。骆冰抬起头来,眼中满满的全是笑意,只听的她道:“大哥,原来这是一对,却是叫做鸳鸯刀。”

相伴
  “你真的要去?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一个人?”

  “是。”

  平常的木桌,桌旁坐着两个人。问话的人一袭白色僧袍,飘逸出尘。他对面的人身穿一件灰色的长衫,却是普通的很。

  “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喝茶,喝酒?”这次是灰衣人开了口。

  “不会。”

  “很好,所以你也不用再劝我了。多谢。”说罢,灰衣人站起身来,捧起身边的一个包袱,转身出门。他捧起包袱的动作很轻柔,仿佛是捧着情人的脸。

  白衣僧长叹一声,举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。“三日后,她在忘情谷等你。”他的声音并不大,然而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听到。

  杭州·西湖。

  “你来了?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一个人?”

  “是。”

  问话的黑衣老者没有再说话。他身旁的人却开了口,“陆云山,我罗刚敬你是条汉子,你自己了断吧。”

  灰衣人好像没有听到,眼神却飘向了湖心。不知何时,天上飘下了点点雪花,落在水中,泛起一层雾气,美的仿佛不是人间。他左手捧着包袱,右手背后,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美景,仿佛变成了一座石像。

  对面有人叫道:“大哥,何必跟他罗嗦,大伙并肩子上,剁碎了他便是。”众人叫好声中,刀光剑影一起向陆云山涌来。

  蓦的剑光一闪,每个人都觉得手上一轻,再看手上的兵器都已经断成了两截,而陆云山仍然痴望西湖,仿佛从没动过。只听得他曼声吟道:“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便纵有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说。”一时间,每个人都忘了攻击,只觉得无限伤心一起涌上心头,只想大哭一场。陆云山吟完这两句,猛然间长啸一声,身形拔起,空中几个转折,身形绝尘而去。一道白光从他手中飞出,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。

  “柳妹的秋雨剑!”一个年轻的女子叫道。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
  “柳姑娘为此人而死,他既将此剑留下,当是不愿再添杀戮。不如就此收手吧。”

  众人一时无语,陆云山那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:“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。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”

  两日后,日暮之时,忘情谷口,一条灰衣人影一闪而过,迅疾无比,不多时,已来到谷内的最高峰上。山顶,摆着一张平常的木桌,桌上有一个茶壶,两个茶杯。桌旁,坐着一位白衣僧人。

  “你来了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白衣僧端起桌上的茶壶,将两个茶杯分别斟满。酒香扑鼻,那茶壶之中,盛的居然是美酒。

  “喝酒?”

  “不错。因为你会回来,所以我也会喝酒。”

  陆云山将一直捧在左手的包袱放在桌上,小心的解开,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瓷瓶。

  “柳妹,委屈你假死削发,我……”

  白衣僧端起一杯酒,嫣然一笑道:“茶便是酒,酒便是茶。大和尚告诉我的。”

  陆云山拿起瓷瓶,走到山崖边上,放眼望去,青山翠谷之中,一轮红日渐渐西沉,瑰丽之极。他凝望半响,缓缓的打开瓷瓶,西子湖水,随着山风飞散。

  接着,他一转身,坐在了白衣僧对面,道:“不错,谷便是湖,湖便是谷。你我终能相聚,更有何憾。何况还有如此美景相伴。来。”

  说罢,他端起另一杯酒,两人相视而笑,一饮而尽。

金庸群侠华山论剑第一回
  话说韦小宝自从携美隐居之后,日日消遥自在。这一天,他正在跟七个老婆饮酒赌钱,忽听窗外有人说道:“三月初三,华山之巅。”苏荃闪身而出,说话之人却早已踪影不见。只见窗下一张字柬,上写“今春三月初三,天下英雄齐集华山,恭请到场。”字迹遒劲挺拔,不知出自何人手笔。韦小宝是个好事之人,见到这英雄贴自是喜不自胜,当下众人收拾行装,直奔华山。

  在路上非止一日,到得华山脚下。这华山自古险峻,却苦了小宝建宁两人,好在苏荃,双儿等人携扶提带,好容易大家都到了华山绝顶。只见华山顶上开出了一片极其宽阔的地方,已经站了几千人,高矮胖瘦,形形色色。当中站着一位老僧,正是少林的方证大师,只听他缓缓开口道:“老衲受人所托,将天下英雄遍邀至此。不为别事,只想请各路英豪各显本领,大家切磋一二,将武学发扬光大。故此定在这华山之地,以襄昔日华山论剑之美事。本次比武,只是点到为止,且莫伤了和气。”

  这番话说完,便有人叫道:“大和尚,我们打来打去,可有什么彩头?”众人听他问的有趣,不禁大笑起来,方证也不禁莞尔,双手合十道:“阿弥托佛,施主所问极是。托我之人有言,这洞中藏有天书数卷,可让天下英雄一观。胜者先入,余者后入。”话音刚落,又有人叫道:“赢了输了都能看啊,好好,反正无所谓,那就大家比试比试,热闹热闹也好。”方证大师继续说道:“这比试也要有个规矩,一是不要伤亡。二是出场过的便不能再出场。三是每次只能一人出场。连胜三场者可下场休息。老衲不再罗嗦,便请各位英雄下场比试。”

  方证这番话说完,便闪到一旁。韦小宝便问苏荃:“这老和尚捣什么鬼?这么多人,要打到什么时候啊?那天书反正都能去看,又何必打来打去,再说天书是什么,谁也没见到,怎么会有人上当?”苏荃微微一笑,道:“小宝,自古文无第一,武无第二。这天下第一四字,却是任何武人都想得到的。天书尚在其次,这个称号才是关键啊。”正说着,只见一道身影飘然下场,众人定睛一看,竟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。只听她格格笑道:“各位大英雄怎么都这么谦虚啊,小女子只好第一个出场了。”小宝一见此人,不禁又惊又喜,叫道:“婆婆姊姊,是你啊。”原来那女子正是五毒教主何铁手。这在场的人中,大都不知道何铁手的来历,只是这样一个女子,却是谁都不愿下场比试。只听何铁手续道:“哟,各位大英雄都怎么了?难道让小女子第一个进这山洞不成?”众人正在为难,只听一人腻声道:“这位妹妹真俊,我来领教一下妹妹的功夫。”只见一个身影一晃,众人眼前一花,场中已经多了一个女子,身穿一条绣花围裙,色彩灿烂,金碧辉煌。只听她继续道:“妹妹是五毒教的教主,我是五仙教的蓝凤凰,咱俩本是一家,不妨比试比试。”说着身形一晃,两人已经斗在一起。只见场中两条身影兜来兜去,出手之时,十招里面竟有八招是虚招。围观众人大都看的不明所以,渐渐的,离的近的一些人只觉得鼻中有股淡淡的香气,再过一会儿,几个内力不深的人竟然头晕眼花,摔倒在地。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,原来二人都是用毒高手,招式都是掩人耳目,真正厉害的却是这毒。众人一明白此点,登时纷纷后退,圈子一下大了不少。二人再斗了一会儿,只听何铁手连声轻笑,猛的一大蓬铁针射了出来。蓝凤凰一心防她的毒药,却不料对方忽放暗器,再躲已是不及,她一咬牙,闭目待命。忽觉得一阵劲风从身前刮过,她睁眼一看,原来是方证大师从旁出手相救。她连忙道谢,道:“妹妹的暗器厉害,手段更是厉害,蓝凤凰不是对手,甘拜下风。”此时场下有人轻叹一声,却是大理国的镇南王段正淳,只听他说道:“凤凰儿,这女子也叫凤凰,可惜输了。”他身旁的刀白凤白了他一眼道:“可惜什么,这女子浑身是毒,你要招惹她,正好毒死了你。”

  何铁手胜了一场,得意非常,转头对袁承志道:“师父,我已经胜了一场,你要如何奖赏我啊?”袁承志听她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询问,不由得脸上一红。温青青站在他身边,不由得重重的哼了一声,袁承志更是尴尬。正在此时,只听有人接道:“姑娘,你师父不奖赏你,我奖赏你好了。”声到人到,一条人影随声落入场中。要知来者是谁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二回
  众人定睛看时,只见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华服男子,身后露出一截刀柄,两只眼睛在何铁手身上转来转去。只听他笑嘻嘻的道:“这位美人儿,若要奖赏,不如跟我田伯光去,保你风liu快活。”旁观众人一听此人乃是那号称万里独行的采花淫贼田伯光,不由得议论纷纷。何铁手虽没听过田伯光的名字,却也看的出对方是何等人,当下娇笑几声道:“这位大哥,你邀我跟你走,我可做不了主,要听我师父的。”田伯光一笑道:“你师父是谁?是男是女?”何铁手一边跟田伯光对付,心下却是着急,从刚才对方下场的身影来看,自己不是对手,偏偏那含沙射影的暗器又已经用过。她急中生智,道:“我师父就在场下。”说罢一指袁承志。田伯光转头去看,何铁手趁机摸出一颗铁莲子,嗖的一声向田伯光打来。田伯光下场之前,便知道这女子不好对付,故此早已留心,他名叫万里独行,正是因为轻功出众。他要卖弄功夫,并不回头,身形一溜烟的后退,同时反手背后拔刀,一刀挥出,将铁莲子打落在地。然后笑道:“妹子,你不用对我抛绣球,我也知道你肯了。”何铁手见暗器无功,当即退下道:“师父,我不行,你来。”袁承志一紧腰带,便要上前。温青青忙拉住他道:“谁让她卖弄,活该,我不许你去。”袁承志急道:“青弟,莫要耍小脾气。这人是个淫贼,待我将他除去。”温青青怒道:“什么淫贼,我看他人不错,你才是淫贼,老想着你的美女徒弟。”袁承志听了,哭笑不得。正在逡巡之际,忽然身边有人一拉他,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:“这位兄台,让我一让。”袁承志一转脸,只见一条满脸虬髯的大汗,一根油光黑亮的大辫盘在脖上,身边站着一个少女,肌肤微黄,面有菜色,一双眼睛却是灵动无比。他忙一拱手道:“在下袁承志,不知兄台高姓大名。”那人也是一拱手,道:“在下胡斐,人称飞天狐狸的便是。这是在下的二妹,程灵素。”袁承志忙道:“原来是飞狐到了,久仰久仰。”胡斐笑道:“袁公子将门虎子,在下一向是佩服的紧。这淫贼就交于小弟打发,不知袁兄意下如何。”袁承志一愣,道:“如此,小弟便看胡大哥大显神威了。”胡斐一声长笑,接过程灵素递来的钢刀,几步跨入场中,看着田伯光一语不发。

  田伯光不料对手变成了一个大胡子,不由得心中气往上撞,也不问姓名,飞身上前,轮刀就砍。胡斐见他身法灵动,刀招迅速,喝了一声:“来得好。”抽刀迎上,两人战在一处。这田伯光除去轻功,最擅长的便是快刀,他恨胡斐搅了局,手下加速,一招快似一招,同时身形展动,游走不定。胡斐号称飞天狐狸,轻功更是不在话下,他见田伯光的快刀如此迅速,动了好胜之心,施展出祖传的胡家快刀,两人从空中落到地上,乒乒乓乓,已经各出了四刀。他二人这一交手,比刚才两个女子可是热闹的多了。只听得兵刃相碰之声不绝于耳,斗到急处,真好似大雨瓢泼一样,又仿佛有数十个人在拼命狠斗,当当之声不绝于耳。场下程灵素不由自主的拳头握紧,恨不能点着七心海棠的蜡烛熏倒田伯光。另一处的独臂道人无尘却是大呼小叫:“好,好,好,过瘾。小胡斐,打的痛快,痛快啊,哈哈。”大理的巴天石,明教的韦一笑也都暗自喝彩,赞两人的轻功了得。

  转眼之间,场中两人斗了已经超过百招,胡斐心下焦急,不料一个淫贼,竟有如此功夫。那壁厢田伯光更是心惊,眼前此人无论刀法轻功,都在自己之上,再斗下去,恐怕力有不迨。不一刻,两人又斗了将近百招。忽然场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,“后发制人。”“以客犯主。”两人一个胖乎乎的,像个客店老板模样,站在无尘道人身边,正是红花会的三当家千手如来赵半山,另一人独自站在人群之中,身材瘦高,面如淡金,却是金面佛苗人凤。原来两人看到胡斐久战不下,忍不住同时出声指点。胡斐在恶斗之中听的分明,心头登时雪亮,刀法一变,势子缓了下来,田伯光心头一喜,唰唰唰三刀砍出。只见胡斐身子一侧,手中刀沿着田伯光的兵刃滑了上去,自从二人交手一来,第一次二人兵刃相交没有发出响声。田伯光一愣,那雪亮的刀光已经到了哽嗓咽喉。胡斐一转手腕,用刀背在田伯光的咽喉虚砍一刀,冷哼道:“若再敢作恶,定取你的狗命。”田伯光满面羞惭,退了下去。胡斐在场中一抱拳,朗声道:“多谢三哥,多谢苗大侠。”说罢转身道:“在下胡斐,哪位英雄再来赐教?”话未说完,只听一个声音说道:“天下四大恶人,拜会诸位英雄。”那声音听起来沉闷无比,众人都觉得耳中一震,极不舒服。只见四个人影飘然落在场中,其中一个瘦高个一步蹿上,道:“你口口声声骂人淫贼,我看你才是贼,让我云中鹤来教训教训你。”胡斐看他的身形,轻功尤在田伯光之上,不敢怠慢,连忙迎战。要知这一场胜负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三回
  却说云中鹤下场,跟胡斐战到一处。那云中鹤的兵刃乃是一个铁抓,铸成人手之形,胡斐展开胡家家传刀法,不再一味求快,见招拆招,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。南海鳄神在场下哇哇大叫,“云老四,加把劲,可别丢了咱们四大恶人的脸。你输的起,我岳老二可输不起。”叶二娘轻笑一声道:“我看云老四是不如人家了,你这个岳老三的人是丢定了。”南海鳄神叫道:“王八羔子的,他输了你有什么好处。”叶二娘也不答话,悄悄走上几步,手里暗暗捏住两枚透骨针。此时场中二人拼斗已有不短时间,云中鹤手中的铁抓渐渐施展不开,他偷眼观瞧,见胡斐一弹一跃之间仍有余力,不禁暗暗心惊,便有了退意。他这一胆怯,胡斐立刻察觉,刀光一展,连用几招胡家刀法中的精妙招数,把云中鹤逼的连连倒退。他正要乘胜追击,忽然觉得腿上一麻,他知道不好,连忙后跃。两条人影同时扑出,一个扑向叶二娘,紫衣飘飘,正是袁紫衣,一个扑向胡斐,拿出药石救人,却是程灵素。场中登时一片大乱。袁紫衣跟叶二娘几招过后,心系胡斐伤势,连忙跳出圈子,回到胡斐身边。此时程灵素已经用磁铁将胡斐腿上透骨针吸出,并敷上伤药,好在针上没毒,胡斐身子壮健,加上程灵素的药力奇效,已无大碍。胡斐笑道:“袁姑娘,你也来了。二妹的药效好的很,我没事。”袁紫衣嗯了一声,三人观战不提。

  旁观众人见云中鹤使诈,纷纷义愤填膺,当下便有数人要下场,忽见一个老僧越众而出,神态慈祥,双手合十道:“这位施主,比武用暗器,本是正路,只是施主的手段未免太不够光明正大了,老僧一灯,领教施主高招。”众人见南帝一灯大师出面,自是钦服,各自退下。云中鹤冷笑道:“老和尚,你又是什么东西。”只听身后段延庆说道:“老四,你退下,让我来。”云中鹤一愣,老大发话,自然不敢多说,讪讪的退了下去。段延庆飞身上前,低声道:“你也是大理段家的人,哼,装模作样,废话少说,让我看看你的一阳指有多大的功力。”说罢铁棒一起,正是正宗一阳指的功夫。一灯吃了一惊,忙用一阳指迎战。

  韦小宝看不懂两人的招数精妙,便四下打量。忽听身边有个女子的声音说道:“大武哥哥,小武哥哥,你们说师公能打赢吗?”他顺着声音的来路看去,眼前一亮,只见一个如花少女,正自指指点点。韦小宝见那少女生的貌美,忍不住心痒难搔,不料那少女看到韦小宝贼眼乱转,俏脸一寒,瞪了韦小宝一眼。她身边的武敦儒,武修文哥俩更是怒目而视。小宝连忙收回目光,心中暗骂:“小娘皮,老子看你生的好看,不跟你一般见识。”

  此时场内两人你一指,我一棒,你来我往,斗的正酣。一灯大师胜在功力深厚,段延庆却是正当壮年。拼斗良久,段延庆不料一灯大师的功力如此深厚,比起天龙寺的枯荣大师也不遑多让。段正淳在场下看的更是分明,只见一灯大师每一指点出,都是气象端严,自有一股雍容华贵之相,不由得暗自心折。另一边的黄药师心中也在将自己的弹指神通与一灯的一阳指相比,赞叹不已。段延庆久战无功,心下焦躁,铁拐在地下一撑,腾空而起,右手铁棒一缩一伸,点向一灯大师的胸口。这一招来势甚快,一灯大师见他身子残废,能练成如此一身武功已是不易,故此不愿跟他比拼内力。当下退后一步,闪身避开。段延庆得势不饶人,左手在铁拐上一撑,身子腾在空中,铁棒的棒头嗤嗤有声,直指一灯眉心。一灯大师避无可避,无奈之下,仓促出指,右手食指在铁棒上一点。两人内力相交,都是浑身一震。段延庆借势翻回,喘息不定。一灯连退数步,脸色一变道:“段施主功力深厚,老衲不敌。”旁观众人纷纷鼓噪起来,骂段延庆投机取巧。南海鳄神哇哇大叫道:“你们这群王八羔子,叫什么叫。我老大内力深厚,赢了就是赢了,你们哪个不服,上来跟我老大动手啊。”旁观众人见一灯落败,虽说段延庆取巧,但是这份内力也甚是可观,一时倒也无话可说。只听得一人叫道:“你老大是什么东西,看我把他的拐杖抢过来。”话音未落,一道灰色的身影扑向场内的段延庆。要知此人是谁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四回
  段延庆见来人身法奇特,不敢大意,铁棒一摆,道:“来者何人?”却见来人是个白胡子老头,一身灰布衣衫,面色却红润的如同婴儿一般。只见他一甩自己的白胡子,笑嘻嘻的道:“我叫周伯通,人称老顽童。我说丑八怪,你小子敢得罪段皇爷,胆子不小啊,快点儿跪下磕头求饶,放你一马,否则我可要打你屁股了。”段延庆乃是大理皇子,对这身份甚是看重。听的周伯通又是段皇爷,又让他跪下磕头,心中不由大怒。低喝道:“放屁。你是什么东西,敢让我下跪!”铁棒一起,却是段家剑的起手势。当下他以棒作剑,向周伯通攻去。段正淳在场下看的明白,知道段延庆刚才一战消耗内力甚巨,已是强弩之末,故不敢使用一阳指,改用段家剑。他正要提醒周伯通,却见周伯通嘿嘿一笑,双手分使不同招数,身形转动,将段延庆笼罩在拳影之中。他自己也是行家,一看便知周伯通有胜无败,便也不再多说。

  却说段延庆铁棒展动,将一路段家剑使开来,初时还能有攻有守,时间一长,那铁棒到底不比长剑轻灵,他的内力又消耗了不少,渐渐的觉得手上铁棒重了起来。周伯通上窜下跳,虽是一把年纪,身手灵活却是不减少年,只见他左手使空明拳,右手使大伏魔掌力,围着段延庆团团乱转,猛听他大叫一声,“摔个跟头。”只见他双手双脚,脑袋一起向前攻出,把个段延庆弄的手忙脚乱,正在忙于招架之际,周伯通身形倒转,右手撑在地下,双脚向段延庆脸上踢去。段延庆见对方的招数越出越怪,几近胡闹,不由得气冲心头,不料这一心浮气躁,正上了周伯通的当。周伯通右手在地下一撑,左手已经抓住了段延庆的铁拐,猛的一拉,段延庆再也站立不住,扑通一声摔倒在地。周伯通拍手哈哈大笑道:“摔个大跟头,起来起来,我给你买糖吃。”只听场下有人喝彩道:“老顽童,好一招无中生有!”正是神雕大侠杨过,杨过身边一人,白衣胜雪,宛如姑射仙子,正脸带微笑,看着杨过,自是小龙女。只听另一个声音道:“周老爷子,你学我大哥哥的招数,赖皮赖皮。”却是那小东邪郭襄,她一边说,一边伸出手指在自己脸上比划,却是笑老顽童学杨过的黯然销魂掌。周伯通忙道:“你这小娃儿知道什么,不要乱叫,我最后摔他那招可是我自己的功夫,什么无中生有只是骗他的。”

  此时段延庆已被南海鳄神和云中鹤扶下场地,周伯通见对手下场,双手一背,在场里度起了四方步。他转了一圈,见没人下场,不禁有些焦急,生怕没人陪他过招,便叫道:“我打赢了那个丑八怪,你们谁还来陪我玩儿啊。”刚说完,只听身后猛然间鼓乐齐鸣,他吓了一跳,连忙转身,只见一人飘然而来,鹤发童颜,颇有出尘仙气。他身后几面长幡锦旗迎风摇摆,上绣着“星宿老仙”、“神通广大”、“法力无边”、“威震天下”等等字样。他一见之下,不由得大喜,说道:“好玩好玩,你是谁?”他这句问话一出口,登时引来了无数星宿派弟子的责骂:“你这老儿真没有见识,连鼎鼎大名的星宿老仙都不认识。”“孤陋寡闻,还不快点儿跪下磕头,让老仙饶你不死。”“星宿老仙,德配天地。威震天下,英雄无敌。”周伯通一愣,他左看看,右看看,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星宿派众人被他笑的有些挂不住了,纷纷叱喝。周伯通边笑边道:“你这老头儿真会吹牛,我师兄那么大本事都不敢说天下无敌,你居然还弄些个旗子。看我给揪下来。”说着一纵身,向一面旗子跃去。他身形刚一纵起,忽然觉得腿上一紧,身形从半空中直坠了下来,幸好他反应神速,连忙一个千斤坠稳住身形。低头看去,却是什么都没有,他又气又急,忍不住破口大骂:“什么臭老仙,贼老仙,拿这鬼东西来绑我。”丁春秋见自己的柔丝索建功,心中得意,微笑道:“你若跪下给我磕三个头,我就把这门功夫传给你,你看如何?”老顽童一听,不由心动,他平生最爱武功,此时眼见对方的功夫自己从未听过,便起了学艺之心,他正要跪下,忽听得一阵金风破空之声,一箭远远飞来,正好插在他的脚边,他觉得脚上一松。只听有人说道:“周大哥,这人骗你的,他用绳子捆住了你的脚,你看不见而已。”发箭之人正是北侠郭靖,原来黄蓉早就看出丁春秋手上的玄虚,郭靖深知周伯通的性子,生怕他真的拜师学艺,故此发箭相助,他虽然看不见丝索所在,然而根据两人位置,估计下来一箭射出,竟是一举成功。周伯通一愣,方才明白,不禁大是生气,道:“你这老头儿耍赖,我打你屁股。”说着蹂身而上,一拳击向丁春秋的面门。丁春秋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宝物竟被郭靖一箭射断,他见周伯通的招术精奇,不敢大意,一出手就是化功大法,想要速战速决。不料两人的拳掌相接,周伯通的拳中竟是一片空明,丁春秋只觉得自己的化功大法无处用力,他大吃一惊,连忙后跃,周伯通如影随形,跟了上来,一掌击出,这次却不是空明拳,而是九阴真经的功夫了。丁春秋举掌一封,只震的手臂发麻,他知道自己功力比对方尚逊一筹,恼羞成怒,一转身抓过一名星宿派的弟子,朝周伯通扔了过来。周伯通双掌一挡,叫道:“什么东西!”不料这一挡却上了当,这门“腐尸毒”的功夫,只要粘上一点儿立刻中毒,端的是阴毒无比。周伯通一碰之下,大叫一声,摔倒在地。丁春秋哈哈大笑,得意非凡。

  却说场下众人观战,见周伯通突然倒地,大都不明所以,黄蓉急道:“靖哥哥,那老儿必是放毒,你快去逼他拿出解药,好救老顽童。”郭靖答应一声,正要出场,却见一个少女突然走到老顽童身边,手里端着一杯清茶,给老顽童灌了下去。只见老顽童身子一动,醒了过来,正是程灵素出手搭救。郭靖心下一宽,步子刚缓得一下,一条身影从他身旁一闪而过,只听那人道:“郭大侠,这人交给我就行了。”郭靖见那人腰中挂着一物,便是一愣。要知郭靖为何发愣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五回
  原来郭靖看到那人腰间挂的乃是屠龙刀,这刀正是他于襄阳城内所铸,不想却在此人手中。只听那人朗声说道:“在下明教教主张无忌,领教丁先生手段。”丁春秋先见程灵素轻易化解了自己的腐尸毒,又听张无忌话里有话,讥讽自己只有毒功,心下暗生杀机。他脸上表情不露半点端倪,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:“原来是张教主,咱二人都在西域,离的不远,可要多亲近亲近啊。”边说边向前行,手里暗暗的准备了三笑逍遥散,向张无忌身上弹去。岂知张无忌下场之前,赵敏便已嘱咐过,小心对方放毒,加上他身兼胡青牛和王难姑二人之长,更是全神提防。他将九阳神功遍布全身,那三笑逍遥散根本没有沾身便被弹开。丁春秋连弹数下,见对方行若无事,暗自心惊。

  张无忌见他神色不定,知道必有诡计,想起赵敏嘱咐他先下手为强,当下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,左臂半环,掌与面对成阴掌,右掌翻过成阳掌,正是太极拳的起手势。丁春秋见他动作姿势缓慢,登时宽了心,以为这个少年不过如此,他长笑一声,一掌击向张无忌的面门,张无忌不躲不闪,眼看对方招式已到眼前,左掌阳、右掌阴,目光凝视左手手臂,正是一招“手挥琵琶”,凝重如山,却又轻灵似羽。他左掌一碰丁春秋的右臂,立刻化掌为拳,抓住对方手臂,顺着来势一挥,紧接着右手一个圆圈画出,其中混合着九阳神功的刚气,登时将丁春秋套住。丁春秋只觉得身周仿佛套了一个火圈一样,灼热无比。他大吃一惊,慌忙将右手挣脱,仓惶上跃,跳出圈子。张无忌也不追赶,仍是缓缓运招,丁春秋却不敢再向前,他一回身,连抓连扔,一口气抓死了五个弟子,五具尸体连成一串,向张无忌飞来。张无忌知道这尸体上全是剧毒,眼见尸体连珠飞来,躲闪必然伤到别人,当下双脚一立,屏住呼吸,运起九阳神功,以乾坤大挪移心法,遵太极圆转之意,双手忽开忽合,将五具尸体一一反转了回去。这里面又加上了张无忌的九阳神功,等于是他跟丁春秋合力,尸体的去速何止增了一倍,丁春秋大惊失色,避之不及,只好勉强伸掌抵挡。只听噗噗连响,五具尸体都撞在他掌上,登时一股腐臭,中人欲呕。丁春秋脸色数变,他虽然常年接触毒物,然而这腐尸毒毒性实在太过猛烈,又是连中五下,立刻人事不知。张无忌飞身上前,连点他身上数处大穴,阻住毒气攻心。然后转身道:“这丁春秋咎由自取,且让他受些苦处,等此间事了,再为他解毒不迟。”星宿派众人见师父倒下,连忙改对张无忌歌功颂德,一转眼,又都变成了明教教众,纷纷站到了明教的队伍中。

  场下众人议论纷纷,说的最多的还是张无忌腰间那柄屠龙刀。武林至尊,宝刀屠龙。号令天下,莫敢不从。姑苏慕容一行人听了,更是怦然心动。公冶乾道:“公子,屠龙刀。”慕容复微微点头,长身而出,道:“张教主武功惊人,在下姑苏慕容复,有请张教主请教。”张无忌连忙抱拳答礼道:“原来是慕容公子,请。”慕容复抽出腰间长剑,道:“张教主,请出刀吧。”张无忌一愣,道:“慕容公子有所不知,这柄刀锋利异常,在下不愿徒仗兵器之利,况且我平日从不使用兵刃,这刀法却是不会的。”慕容复长笑一声,“在下手中的虽然不是倚天剑,却也想跟张教主的屠龙刀较量较量,莫非张教主看不起我慕容复吗?”张无忌无奈之下,拔刀在手道:“如此,慕容公子小心了。”说罢一摆手中屠龙刀,向慕容复砍去。

  场下观战的王语嫣咦了一声,她身旁的段誉忙问:“王姑娘,有什么不对吗?”王语嫣道:“这位张教主的刀法是华山派的。难道他是华山派出身?”她却不知,张无忌从来没有学过刀法,这一招却是当日光明顶上华山二老曾经用过的,他使了出来,却也似模似样。慕容复见宝刀砍来,更不理会,身形一转,手中长剑递了出去,直指张无忌的心口。旁观众人见他第一招便是转守为攻,纷纷点头,皆道姑苏慕容四字果然名不虚传。岳灵珊更是惊讶,叫道:“爹爹,这,这不是有凤来仪吗?他怎么会用?”原来慕容复见张无忌用了华山派的刀法,他有意炫耀功夫,便用了华山剑法来应对。岳不群捻髯暗想,这姑苏慕容果然神通广大,竟然连华山剑法都会用,看他出手深得华山剑法的精要,不由得心中沉吟不定。

  张无忌却不能如慕容复这般融会贯通各家的刀法,这屠龙刀他用的实在是不顺手,无奈之下,他将刀做剑,运起太极心法,竟用一柄百多斤的屠龙刀施展起太极剑的功夫来。这太极剑,旁观众人多是第一次得见,便是王语嫣也从未见过,只见张无忌神在剑先、绵绵不绝,这一套太极剑法竟是用的圆转如意。慕容复连换数套剑法,接连无功,只觉得对方刀上一个又一个的圈子发出,自己手中的长剑也是越来越重,他心下焦躁,若是拿不到屠龙刀,复国大事自是无从谈起,一咬牙,手中剑法忽变,竟是一套乱披风的刀法。这一来,张无忌以刀做剑,慕容复长剑变刀,两人斗的更是激烈。

  又斗了一会儿,慕容复的刀法渐渐用完,只见他猛然跃起,双手握住长剑,兜头砍下,这招叫做力劈华山,乃是用于以刀破剑的招数,他现在手中乃是一柄普通长剑,对方却是屠龙宝刀,他用此招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旁观众人见他用出这招,都是大吃一惊,王语嫣更是吓的花容失色,叫道:“表哥,你……”张无忌也是一愣,举刀相迎,只听嚓的一声轻响,长剑应声而断。慕容复早已想好对策,左手在断剑上一弹,那半截断剑径向张无忌飞去,右手一晃手中的剑柄,施开判官笔的招数,点张无忌左侧太阳穴。张无忌不料他应变如此之快,眼看断剑飞来,伸出左手,乾坤大挪移的功夫使出,一引一带,将那断剑调转方向,向慕容复飞去。慕容复身在半空,身形不变,左手暗运斗转星移的功夫,又将那断剑弹了回去。同时右手加速,正是湖北阎家笔法中的一招。那断剑直飞向张无忌眉心,去势甚快。张无忌腰中用力,向后一个空心筋斗,避开慕容复右手的攻击,手中宝刀一立,竟将那断剑从剑尖开始,劈成两半。此时慕容复身子方才落地,这几下电光火石一般,直到两人站定,旁观众人的一声“好”才喝了出来。张无忌抱拳道:“慕容公子,在下若非这柄宝刀,原是胜不了公子的,这场便算在下输了。”慕容复一愣,他心知无论内力武功,自己都是略逊一筹的,眼下对方竟然自己认输,他心中念头飞速转过,他自承不敌,我当可借此树立威望,日后得到宝刀,便可一呼百应。主意打定,他连忙拱手笑道:“张教主承让了。”这句话却非谦逊,乃是实情。张无忌收刀下场,赵敏迎上前来,只听周颠问道:“教主,那小子明明不是你的对手,为何要让他啊?”张无忌一笑道:“这天下第一的名号,我是不想要的,何况此次大会,主要是让天下英雄见识武学,他的所学比我多了何止一倍,让他多显些功夫也是好的。”杨逍挑指赞道:“教主心怀坦荡,属下佩服。”周颠忿忿不平,却也不好多说,只好在场下看着慕容复一个劲儿的运气。

  却说慕容复在场上,心中暗自高兴,眼见张无忌这等人物都已出场,想来其余高手也不是太多,只要自己再胜两场,就可以下场休息,等其余人再互斗几场,便可坐收渔翁之利,正想着,忽见一人长方脸蛋,剑眉薄唇,手执一柄长剑,走了出来。慕容复一拱手道:“这位英雄,可是要向在下挑战吗?”那人笑道:“正有此意。我见阁下剑法精妙,一时间动了切磋之心。”慕容复看他一脸笑嘻嘻的样子,问道:“不敢请教阁下尊姓大名?”那人又是一笑道:“我叫令狐冲。”要知令狐冲为何出战,二人胜败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第六回
  原来令狐冲见慕容复曾用华山剑法,便知岳不群一定疑虑,他虽然已被逐出师门。却始终以华山弟子自居,见张无忌认输下场,便出来向慕容复挑战。慕容复换过一柄长剑,道:“令狐兄,请。”说罢一剑刺来,却是昆仑的须弥剑法。令狐冲见他用的不是华山剑法,心下奇怪。他自是不知昆仑剑法,但慕容复一出手,他便看出了三处破绽,当下一剑指向慕容复的右肋。慕容复剑招用到一半,觉得对方剑尖指出,正是自己的空当,忙变招数,改用一招点苍剑派的空山灵雨,转守为攻。这两招虽然分属不同派别,但是慕容复各用半招,当真是天衣无缝。旁观众人都是识货的,大声喝彩,令狐冲两招都是不识,却看出这次小腹是个破绽,当下剑尖指向慕容复的小腹。慕容复大惊,招数再变,换成南海剑派的一招暗度陈仓,剑走偏锋,抢攻令狐冲左侧。令狐冲长剑转动,横在慕容复长剑必经之路上,倒像是慕容复将手腕送上去一样,慕容复连忙变招。他二人这场交手,跟前面胡斐和田伯光那场截然相反,两人的长剑竟是从未相交,都是点到即止。慕容复连换了七套剑法,仍是每招只能出到一半便要换招,他越打越是心惊,心中盘算,我只道遍阅天下武学,但眼前此人,剑法竟是无穷无尽,比我高出十倍不止。他心中惊讶,剑招便缓,令狐冲看准机会,一剑刺向他的左肩,慕容复连忙闪躲,斗转星移的功夫使出,想将此招转回令狐冲自身,不料令狐冲的剑上竟是空空荡荡,没有半分内力,他一愣之下,令狐冲的长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肩头。只听令狐冲笑道:“小弟侥幸得胜,慕容公子承让了。不知公子的华山剑法从何处学来?”慕容复斗剑败北,已是心灰意冷,又听令狐冲如此询问,还以为他有意嘲讽,重重的哼了一声,拂袖而去,把令狐冲僵在了场上。

  令狐冲正要追上再问,只听有人说道:“令狐公子,好独孤九剑。”令狐冲转脸一看,只见一人单身独臂,手中拿着一把黑黝黝的铁剑,正是神雕大侠杨过。他连忙答道:“原来是杨大侠,令狐冲这厢有礼了。”杨过还礼道:“令狐公子,你我皆为独孤大侠的隔世传人,不如在此切磋一二如何?”令狐冲笑道:“如此你我算是同门师兄弟,无论胜败,比完之后,咱们一起去喝上几杯。”杨过笑道:“好说,令狐公子请。”

  令狐冲既知对方也是独孤求败的传人,不愿一上来就用独孤九剑,当下施展华山剑法,一剑刺了出去。杨过不躲不闪,眼见对方剑势到了身边,猛的左手重剑一挥,一股劲风直扑令狐冲。他这一动,令狐冲登时看出两处破绽,正要施展独孤九剑,不料劲风扑面,他身子一震,只觉得呼吸都有困难,手中的剑招便递不出去。杨过一挥过后,紧接着玄铁重剑中宫直进,直刺令狐冲胸前。令狐冲内力全无,虽然看出几处破绽,但是在杨过排山倒海般的内力面前,长剑刚一碰到玄铁剑,便被震的脱手,眼看玄铁重剑就要刺在胸口,杨过猛的收手道:“啊,你怎的没有内力?”令狐冲苦笑道:“这说来话长,杨大哥内力深厚,我看不用再比了,还是等比武之后,咱们去斗酒罢了。这场算是小弟输了。”说罢,也不拣剑,转身而去。

  杨过心想,这人去的潇洒,却是不凡。正想着,只听身后有人说道:“契丹人萧峰,领教阁下高招。”杨过转身回头一看,只见一条大汉,灰布衣衫,国字脸,不怒自威。此人正是萧峰,原来他接到英雄贴来此的路上,偶遇令狐冲,两人都是好酒如命,在路上一见如故。他见令狐冲不敌,杨过又是内力深厚,雄心陡起,便上前挑战。杨过见萧峰豪气盖天,也是心下钦佩,当下单手行礼道:“萧大侠请。”玄铁剑一摆,一剑向萧峰刺去。他不知对方功力深浅,故此这一剑只用了三分力气,萧峰左掌伸出,在剑上一搭一按,右手呼的一拳向杨过打来。杨过不料对方的内力如此深厚,被萧峰左掌一拨,玄铁剑险些脱手,他大惊之下,方知对方乃是劲敌,忙凝神接战。

  两人一个是天生神力,一个是怒海波涛中练就的神功,都是内力充盈。杨过每一剑刺出,都带着波涛之声,仿佛东海潮起。萧峰只觉得对方内力汹涌澎湃,一浪接一浪的涌过来。他大喝一声,“好功夫。”双脚稳稳站定,便如大海之中的定海神针一般,降龙十八掌一招一招施展开来,端的有降龙伏虎之威。杨过见萧峰如此刚勇,也起了好胜之心,把功力展到十成,玄铁剑舞的更是虎虎生风。两人越斗越是性发,猛然间两人同声长啸,杨过玄铁剑当胸直刺,萧峰左掌画个半圆,右掌击出,正是威力最大的一招亢龙有悔。萧峰这一掌击出,正劈中玄铁剑的顶端,两人同时浑身一震,竟成了比拼内力之势。

  郭靖在场下看的大惊,知道这二人若是比拼内力,甚是凶险,不死也要受重伤,当下飞身下场,运足数十年的功力,在玄铁剑的顶端一掌击下。他这一掌的位置击的恰到好处,三人同时腾腾倒退了几步,分了开来。萧峰和杨过这一场比拼,起了惺惺之意,正要感谢郭靖,忽然听到空中有个声音说道:“一群无知妄人,也敢在这华山论剑,真是可笑,可笑啊。”众人闻言,都是一愣,不知此人是谁,如此狂妄,且听下回分解。

最终回
  却说金庸群侠华山论剑,不料被人指责说是妄自尊大。萧峰大喝一声道:“何方高人,便请现身一见。”那人长笑道:“萧峰,你莫要发威,接我一掌。”只见一条身影斜飞而下,一掌向萧峰击来,萧峰二话不说,一招亢龙有悔击出,两人掌力相接,萧峰只觉得对方掌力大的出奇,竟是平生未遇。幸好他反应甚快,脚尖一点,退后数丈,化去了对方掌力。郭靖和杨过见来人一掌击退萧峰,都是一惊,两人都是同一心思,怕他追击,萧峰吃亏,当下一使降龙十八掌,一使玄铁重剑,向那人攻去。不料那人双掌分进合击,一攻郭靖,一攻杨过,不但将二人的攻击化去,反而将两人也击退了数步。

  那人击退三大高手,纵声长笑道:“尔等如此功夫,便在这里论剑,真是可笑,可笑啊。”众人这才看清来人,一身青布衣服,中等身材,浑不似个武林高手的样子。只听他接着道:“你们三人合力也不是我的对手,换几个人来。”杨过性子最是骄傲,第一个受不了激,一摆玄铁剑,就要上前。郭靖一把拉住他道:“过儿,莫急。”此时只见场子周围走出几个身影,一起走向场中。众人看时,一个老和尚,一个老道士,一个年轻人,一个中年人,最后一人竟然是个朝廷大官儿的模样。只见场中那人打量了一下这几个人,冷笑道:“你是少林寺扫地的,你是张三丰,你是石破天,你是独孤求败,你是黄裳。好啊,哈哈哈,你们几个都来了,一起上吧。”

  他这几句话一出口,所有人都惊呆了。这几个人无论哪个,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,此时居然一起出现,而对方还如此不在乎,如果不是疯了,那此人功力简直深不可测。只见那五人一声吆喝,一起攻了上去,当中那人不躲不闪,大喝一声:“破!”双拳同时击出,只听的轰的一声巨响,旁观众人都觉得耳中嗡嗡乱响,仿佛一个炸雷打在耳边。再看场中,五大高手都被震的飞了出来,那人仍然浑若无事的样子,背起双手站在场中。

  方证大师踏上一步道:“阁下究竟何人?功力既然如此高明,就请先进洞中。”那人哼了一声道:“我此次前来,不过是给你们一些教训,那些破书,在我眼中不值一提。”话音未落,只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洞中传出道:“王兄,怎么没事儿欺负起小辈来了。”众人转头看时,一人从洞中慢慢走出,脸上似笑非笑,正是大侠金庸。场中那人一见金庸,脸色一变道:“金老儿,原来你早就来了,竟然藏在洞中,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?”金庸微笑道:“王兄肯光临华山,在下不胜感激。各路英雄在此相会,原是他们的热闹,王兄看不过眼,那也无法。只是以王兄的身份,难为他们,不免有些……”那人眼中精光一闪,怒道:“金庸,你是讽刺我吗?”金庸笑道:“不敢。王兄一向清高,兄弟是佩服的紧的,却不知今日为何如此?”场中那人闻听此言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不由得恼羞成怒,大叫道:“少逞口舌之利,看招!”说着身形飞起,一掌向金庸击来。金庸不慌不忙,双手抱圈,待那人掌力攻到胸前之时,双手一带一引,如抱太极,将那人的掌力带偏。张三丰在旁看了,不住的喝彩:“好一招太极云手,金大侠果然名不虚传。”那人一招不中,怒火更盛。连发数掌,只是他掌力无论多猛,都被金庸一一带偏,只打的华山绝顶土石飞扬。那人连攻了一十七掌,竟没有沾到金庸的半点衣角。他气馁之余,一转身,竟从华山之巅跳了下去。金庸一声长叹道:“此人的武艺是好的,可惜啊。”然后他转身对众人道:“各路英雄,金庸遍邀各位来此,便是要说一件事,自此之后,金某引退江湖,终身不碰刀剑。众位英雄在此,做个见证。洞中之书,烦请方证大师分于诸位,在下这就告辞了。”说罢一转身,也自山顶跳了下去,众人赶到崖边,只见他宛如凭虚临风一般下降,很快身形便消失在云雾之中。只听他声音远远传来,“飞雪连天射白鹿,笑书神侠倚碧鸳。各位,再会了。”

街机三国武侠篇——第一关
  八月的天空中,骄阳似火。通往曹营的大路上走来了两个人。左边一人身长八尺,赤面长髯,正是曾斩颜良,诛文丑的关羽关云长。他身边的那个豹头环眼的黑面大汉自然就是他的三弟—张飞张翼德了。

  两人渐行渐近,已经可以看到前方的曹营了。张飞活动了一下筋骨,道:“二哥,好久没开杀戒了。这次你可别拦着我。”关羽淡淡的道:“三弟,你不要轻敌,此处守将李典虽在曹营不甚出名,然此人小心谨慎,极少犯错。你看他的营寨,进可攻,退可守。深合用兵之道啊!”张飞一阵大笑:“二哥,你又来了。一个李典就把你吓成这样,你当年过五关,斩六将的本事呢?你不上,我可上了。”说罢大喝一声“呔!燕人张飞在此,不怕死的上来。”向着曹营直冲过去。关羽唯恐张飞有失,急忙追了上去。

  李典正在营中饮酒,突然来报:“将军,关羽张飞来犯.......”李典一惊,随手扔掉酒杯,绰起放在身边的丈二长枪,大踏步走出了营寨。

  张飞径直冲入曹营,施展燕云十六式,每一拳击出,必有一人倒下。这燕云十六式威力极大,最适用于群战。再加上张飞内力深厚,身高臂长,因此曹兵往往还没近身就被他击倒。他杀的兴起,一拳击出,将对面曹兵手中的长戟打作两截,人也被这一击打的直飞出去。张飞仰天大笑,“曹操,不过如此啊!”关羽的声音在身旁响起:“三弟,适可而止,得饶人处且饶人啊。”张飞一愣,瞥了远处的关羽一眼,心中暗暗佩服。这几句话说的四平八稳,虽在乱军之中,却不嫌突兀,可见二哥的龙翼功又有进展了。得饶人处且饶人,也罢,他大喝一声:“李典,快出来受死,其余人等给我闪开。不要找死!”一个声音响起,“张飞休得猖狂,某家来了!”声到枪到,一道银光迎面而来。张飞一拳击出,正中枪尖,只觉得浑身一震。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,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。不想区区一个李典就有如此功力,曹操的手下果然人才济济,不得小觑。那边李典也不好过,同样倒退了几步,没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击居然不但无功,反被张飞击退,看来这一仗凶多吉少啊。关羽身形一晃,挡在了张飞面前,沉声道:“李典,你孤身一人,跟我兄弟单挑不过五五之数,如今我二人齐在,你不是对手。你一身武功,缘何从贼?不如...”

  “闭嘴!”李典怒喝一声: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!关羽你不必劝我。道不同不相为谋,多说无益。让我看看你的龙翼功吧。”

  关羽长叹一声:“此时非寻常江湖单打独斗,事关天下苍生。我兄弟二人要一起上了。得罪了!”李典冷笑一声:“满口仁义道德,不用假惺惺了,别人怕你二人,在我李典眼中,不过大耳贼手下走卒耳。来吧。”四周曹兵齐声大喝:“李将军,吾等随你杀敌!”李典长啸一声:“好,我们今日并肩作战,以报丞相知遇之恩!”言罢,长枪刺出,分袭关张二人。

  关羽一掌劈出,将枪尖震歪,低喝道:“三弟,替我挡住其他人,李典交给我。”揉身上前,与李典战在一处。张飞无奈,燕云十六式再度出手,掌随身走,整个人化成一团黑影,将众曹兵的攻势都引了过来。

  关羽久战李典不下,不由得有些焦急,想起军师的嘱咐,兵贵神速,在长坂坡汇合。这第一阵就如此费力,恐怕要比子龙慢上一步了。想到这里,他忽的身形腾起,将龙翼功展至十成,凌空下扑。李典见关羽胸前空门大开,不及细想。长枪一招“举火烧天”竖直上击。眼见枪尖已到关羽胸前,关羽身形一晃,竟在电光火石之际闪了开去,左掌一带,右手变掌成拳,全力下击。李典大惊,收势不及,只好将全身功力运向左肩,同时身体右旋,以全身功力去硬接这一掌。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关羽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李典左肩上,李典眼前一黑,摔倒在地。只觉得喉头发甜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。关羽望着地上的李典,道:“你我胜负已分,再战无益。吾今日饶你一命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说罢提声喝道:“尔等主帅已败,快快散去,不要逼吾二人滥杀无辜!”众军见李典已败,不禁斗志大失,纷纷败去。张飞正要追赶,被关羽拦住,:“三弟,时候不早了,快到子龙那里去吧。”张飞一拍脑袋,“啊呀,快去快去,切勿输给子龙。”

第二关
  魏延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赵云,心想:“孔明把他说的那么厉害,我看不过如此,定是孔明弄鬼,要给我下马威。这次我要斩了夏侯敦,看孔明还有什么话说。”正想着,赵云追了上来,“文长,这里地形险恶,小心埋伏啊。”魏延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,继续前行。

  两人正行之间,忽听一声梆子响,前后都涌出曹兵,为首的正是夏侯敦手下部将赵能,赵明。这兄弟两人都是身形高大,满脸凶恶之相。赵明一阵狂笑:“夏侯将军神机妙算,赵云小儿,你今天插翅难逃!”魏延一惊,连忙拔刀准备迎战。刚才赵云的话又在耳边响起:“临行前军师说过,除了夏侯敦,他手下的两个蛮人也要提防。”看来眼前的就是了。赵云打量了一下周遭,不由得暗暗着急,两边都是山,只有中间一条路,前后又都是曹兵,看来只有一战了。想到这里,赵云一声清啸,拔剑出鞘,声震山谷。赵能一挥手,曹兵一拥而上。赵云展开剑式,一团银光卷入敌阵。魏延暗想:“杀敌一千,不如取敌将首级。”遂不顾曹兵,一刀向赵能砍去。赵能不闪不避,径用左臂挡格,魏延大喜,加速砍下,不料刀中敌臂,发出噼的一声,如中败革。赵能左臂挡开刀锋,右手一拳击来。魏延大惊,一个闪身,堪堪避过来拳,不由得惊疑不定。原来赵能赵明皆是猎户出身,二人在少年时曾遇到一只小兽,身外有一层厚甲,箭不能入,后来二人用陷阱将其捉住之后用利刃将甲剥下,勉强分成两片,做了护臂。再加上二人都练有铁臂功,故寻常刀剑根本不惧。赵能见魏延惊惧,又是一阵大笑:“魏延小儿,拿命来!”魏延定了定神,刀法一变,刀光霍霍,只在赵能面门上下晃动,顿时逼得赵能节节倒退。魏延正要施展杀手,忽觉身后拳风袭来,不及多想,一个箭步跳开,转头一看,却是赵明从后偷袭。魏延不由大怒:“卑鄙小人,你二人齐上,吾亦不惧!”赵明更不答话,与赵能前后夹攻。他二人从小捕捉猎物,练就一套连环身法,两人联手,威力大了不止一倍,魏延登时落于下风,只能将刀舞的风雨不透,护住自身。

  赵云在那厢被三个身材矮胖的曹兵缠住,这三人身材极矮,几乎成了一个肉球,在地上滚来滚去,阵法不似阵法,套路不似套路,令赵云极难下手。赵云一时摸不透他们的战法,故先稳守门户。百忙中忽见魏延落于下风,正在苦苦支持,赵云一惊,不顾自身,剑法由守转攻,杀招源源而出。对方三人攻势一滞,赵云焉肯放过如此良机,一招“云龙三现”,三人同时左臂中剑,摔了出去,若不是赵云手下留情,这一招可以将三人的左臂都卸下来。赵云一剑逼退三人,忙转身向魏延处掠去,“文长休慌,吾来助你!”

  此时魏延在二人的围逼之下,已是气喘嘘嘘,赵能忽然大张双臂,魏延见他空门大开,不及细想,一刀劈出。突然赵明从后和身扑上,一把死死抱住魏延,高举过头。正在危急之时,一道剑光飞来,只见白光一闪,赵明被切为两半。魏延得脱,尚未站稳,已施展一式“白鹤亮翅”,正中赵能右肩,赵能大吼一声,转身逃了开去。魏延拱手一揖:“多谢子龙援手!”赵云道:“自家兄弟,何必多礼。速速前往夏侯敦主营吧。军师令我二人急速行军,趁夏侯敦出营之际占他营寨,不料此处担搁甚久,天色已晚,夏侯敦恐已回营。”

  两人加快步伐,赶到曹营之外,只见营门上的火把忽明忽暗,几个弓箭手守在门外。二人大喜,正要冲入营门,忽听身后一声大喝:“赵云哪里走,夏侯敦在此!”赵云叹道:“文长,给我掠阵。”言罢挥剑上前,与夏侯敦战在一处。魏延正要上前,转念一想,挺刀杀向周围的曹兵。

  赵云施展飞云剑术,剑光闪闪,不离夏侯敦左右。数招过后,夏侯敦双掌一错,动作突然慢了下来,但每一掌击出都带有风雷之声,赵云内力运的稍一不足,剑尖便被震歪。赵云心知只论内力,自己还略逊一筹,当下剑法一变,以快打慢,只在夏侯敦身边游斗,以消耗对方内力。魏延杀退曹兵,见夏侯敦目光如电,掌风虎虎,赵云已落在下风,当下挺刀加入战团。赵云得魏延之助,精神大振,剑法再变,招招进攻,夏侯敦顿感不支,左掌用十成功力一扫,将二人逼退两步,右手将背在身后的酒葫芦拿下,仰头喝了一大口。魏延怒道:“夏侯小儿,居然小觑我魏文长,找死。”一招“破金碎玉”攻将过去。赵云大叫:“文长小心!”跃上相助。夏侯敦顺手拿过营门上的火把,一张口,一道酒箭喷射而出,酒箭遇火,登时变成一条火龙。魏赵二人猝不及防,急忙后退,夏侯敦趁势追上,一招“直捣黄龙”,右拳直击赵云面门。赵云眼看躲避不及,一咬牙,硬生生的将后退身形变为上升,一式“飞龙在天”,剑尖直取夏侯敦咽喉,要拼个同归于尽。夏侯敦一惊,没想到赵云如此拼命,连忙将击出去的拳头收回,双掌合拢,竟将赵云的剑合在掌中。魏延见机不可失,“破金碎玉”再度出手,刀锋从下而上,正中夏侯敦小腹。夏侯敦一声惨叫,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几步,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腹上的伤口,颓然倒地。赵云长叹一声:“多行不义必自毙!文长,走吧,不要误了军师说的期限。”

第三关
  走在路上,张飞突然问:“二哥,你为何放了李典?”关羽顿了一下,道:“李典此人十分忠义,有勇有谋。故吾不忍下手,何况各为其主,何必斩尽杀绝呢。前面就是许褚营寨,此人号称‘虎痴’,你我当小心从事。”正说之际,突然路边闪出四个瘦长的人影。二人定睛一看,对面的四人都是同一打扮,每人手里握着两把匕首。张飞喝道:“来者可是许褚手下?”其中一人开口道:“正是许褚大人手下,兖州四枭。你等可是关羽张飞么?”关羽答道:“正是我兄弟二人。”那人一阵大笑,如枭夜啼,“人说关羽张飞乃万人敌,原来是如此二人。可笑之极。”张飞不怒反笑,“今天让你尝尝我兄弟二人的厉害,二哥...”关羽点点头,两人晃身形与对方战在一处。四枭位置一变,将二人围在中间,手中短刀忽伸忽缩,与二人打了个不相上下。

  六人正战值酣处,两边突又闪出三个弓箭手,瞄准关张射来,关张二人左躲右闪,弄了个手忙脚乱,关羽一个分神,左臂中了一箭,张飞破口大骂,却无计可施。正值危急之时,远处现出一人,大叫:“二位将军休慌,老夫来也!”话声未落,三箭连环飞来,分射三个弓箭手。张飞大喜,叫道:“黄老将军,你来得正好。”黄忠赶到近前,又是三箭射出,这次却是对准了一人射出,第一箭射落来箭,第二箭射断对方的弓,第三箭直射入咽喉。张飞大喝道:“曹兵开眼,今日叫你们见识一下神箭将军的手段!”众曹兵闻听来人乃是神箭黄忠,不由得心里一惊,黄忠连珠箭再发,四枭中的老四一声惨叫,登时了帐。四人联手之势一破,威力大减,关张二人拳掌齐施,剩下三枭也死于非命。两个弓箭手转身要逃,被黄忠一箭一个,尽数射死。

  黄忠收弓抱拳:“二位将军,老夫奉军师将令,特来增援。”关羽拱手答谢道:“多谢黄老将军。云长以前多有冒犯,恕罪恕罪。”黄忠一笑:“关将军说哪里话来。时候不早了,斩了许褚还可以在他营里歇息一晚。”张飞急道:“黄将军说的对,二哥,你的伤不要紧吧!”关羽一笑:“这点小伤还难不倒我。只是那许褚号称‘虎痴’,力大无穷,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啊。”黄忠道:“老夫倒有一计,关张二位将军上前诱敌,将许褚引离营寨,老夫在暗中射箭,许褚一勇之夫,必死无疑!”关羽沉吟良久:“此计虽不够光明正大,然非常之时,顾不得这许多了。就依老将军之见。”

  关张二人来到营前,张飞大叫道:“‘虎痴’何在,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!”只听曹营一声炮响,许褚率五百虎骑兵冲出营来,“张飞小儿,你可是活的不耐烦了,竟敢在某家面前耀武扬威!”手中大锤一挥,虎骑兵一拥而上,许褚大叫:“张飞休走,拿命来!”张飞左手一带,右手一拳击出,正是燕云十六式中最具威力的一招“拳断五岳”,许褚横锤一挡,张飞一拳正中锤柄,二人身躯同时一震,倒退了几步。张飞大叫:“好!竟能挡我全力一击,再来。”弓步上前,又是一拳击出,许褚更不躲闪,也是一拳击出。他二人一交上手,全是以硬碰硬,把旁观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。几个回合过后,张飞想起黄忠之计,开始逐步退后,许褚大叫:“众儿郎,不要放过这两人,丞相重重有赏。”众军如梦方醒,纷纷杀向关羽。关张二人且战且退,眼看到了黄忠埋伏之地,张飞猛的两拳击出,高叫:“子龙助我!”许褚闻听赵云之名不禁一愣,定了定神,大笑道:“张飞你吓昏了不成,那赵云恐早已成了夏侯将军枪下之鬼,焉能来此助你。看锤...”话音未落,突闻脑后风声急响,许褚大惊,一个转身,手中大锤全力击出,将黄忠射来的两箭打落在地。不料黄忠这两箭只是诱敌,旨在掩盖第三箭的破风之声,待许褚发现,第三箭已到小腹,许褚身形拔起,空中拧腰,想避开来箭,无奈箭速太快,一箭射中许褚左腿。许褚一声大吼,“黄忠匹夫,竟敢暗算于我,休走。”势若疯虎,向黄忠冲去,张飞见势不妙,急忙赶上。

  黄忠连射两箭,都被许褚以锤击落,黄忠待要再射,许褚已冲到黄忠面前,大锤当头砸下。关羽正与曹兵激战,忽见黄忠危急,紧发几招,逼退身边数人,纵身赶来。黄忠见许褚来势险恶,当下弓交左手,施展柔劲,用弓弦将许褚的大锤卸往一旁,同时右手从箭壶中取出一箭,一招“乳燕穿林”,疾刺许褚。许褚头向后仰,避过黄忠一刺,大锤加力下击,弓弦登时崩断。黄忠一惊,抛掉断弓,左手迎向大锤,尽力化开攻势,同时右手箭头下刺,要刺瞎许褚左眼。许褚不料黄忠还能变招,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。只见血光迸现,许褚一只眼睛已被刺瞎。黄忠也不好过,被许褚一锤击的直飞了出去。张飞正于此时赶到,一式“拳断五岳”再次出手,正中许褚后心。许褚闷哼一声,嘴角渗出血丝。关羽见许褚还不倒下,高高跃起,右肘下击,重重的打在许褚顶门上。许褚再也支撑不住,一跤摔倒在地。黄忠从地上站起,叹道:“许褚果然了得,合我们三人之力才把他收拾了。曹操真的不可小觑啊。”关羽道:“老将军辛苦了。后面尽由我二兄弟出手,老将军勿妄动真力。”黄忠一阵大笑,“关将军,莫非看不起老夫么,黄忠头虽白,力未衰。何况为将者当马革裹尸,吾有何惧哉?快走吧,莫误了军师将令!”

第四关
  却说曹操连连得报,李典败,夏侯敦、许褚阵亡,不禁大怒,“刘备小儿,焉敢如此?”旁边忽然闪出三人,齐声道:“丞相息怒,吾等三姐妹愿与刘备一战!”曹操仔细一看,却是以前在青州时收养的三个女孩子,她们都因战乱失去了父母,曹操看她们可怜,便将其认为义女。三女索性舍弃了原来的名字,结为姐妹,并称青州三美。三人感曹操厚德,故跟随曹操转战南北,向众将学习武艺,尤其张辽的飞刀绝技,三女均学到了七八分火候。曹操绰髯大笑,:“难得你们有这份心,也罢,就派你们去试试,另外在五行军中选些军士一同前去。千万小心在意,若是不敌,立刻撤军回来,不得恋战!”“得令!”三人相视一笑,转身出营挑选军士。原来曹操手下按金木水火土分为五行军营,青州四枭便是锐金营中的精锐,三美商量了一阵,决定到后土营中挑选。这后土营中都是身材极矮,善于地滚身法的军士,当下三美挑了几名身法较好的一起出发。

  关羽等三人走在路上,正在讨论黄忠刚打造的新弓,忽见前面有几个戎装女子拦路,张飞大奇,不由自主的抓了抓头,回头对关羽道:“二哥,这...”关羽也觉惊奇,抱拳问道:“三位姑娘缘何拦住吾等去路?”对面一穿粉色衣服的问道:“你可是关羽吗?”“正是关某。”粉衣女道:“吾等乃曹丞相义女,青州三美,在下美亚。奉丞相将令,特来退敌。”张飞又是惊奇,又是好笑:“曹操派你们来,难道手下没人了不成?”穿蓝衣的喝道:“大姐,别跟他们废话,上吧。”话音未落,已是飞身跃上,右腿飞起,直踢张飞面门。张飞大怒,挥拳迎上。黄忠长叹一声:“关将军,此时非怜香惜玉之时啊。”关羽摇摇头,向美亚击出一拳。黄忠跟剩下的紫衣女也战在一处。六人分成三对厮杀。三美初时仗着身形灵动,与三人战了个不相上下,但时间一长,到底内力不济,有些力不从心。张飞越战越勇,燕云十六式用到一半,蓝衣女已经招架不住了,忙虚晃一招,跳出圈外,张飞大笑:“哈哈哈,尔等快些退去,吾不追你,让曹操派些像样的来...”话音未落,只见一道银光直击胸口,张飞急闪,一刀正中左肩。张飞气的哇哇大叫,“居然暗放飞刀,非丈夫所为!”蓝衣女格格一笑,“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丈夫。怕什么!”张飞问言,更是火冒三丈,右手拔下飞刀,扔在地上,不顾左肩血流如注,一招“拳断五岳”出手。蓝衣女不想张飞如此勇悍,猝不及防,被张飞一拳正中肩头,惨叫一声,摔了出去。美亚见张飞受伤,二妹倒地,大惊失色。忙纵身过去,空中接连放出三柄飞刀袭向关羽。关羽见美亚罢手,正中下怀,赶忙向张飞那里横掠了过去,顺手将飞刀一一击落。美亚抱起篮衣女,叫道:“二妹,怎么样?”蓝衣女美芳强笑道:“没事,死不了。”美亚稍稍放心。回头见关羽正在帮张飞包扎伤口,忙向藏身一旁的后土营军士做了个手势,要他们帮助跟黄忠激斗的美倩。后土营的兵士看到美亚的手势,纷纷杀向黄忠。这些军士都精擅地堂刀法,再加上身材矮小,招招袭向黄忠的下三路。黄忠被许褚打的一锤伤势仍未尽复,再加上几个军士,登时大感吃力。关张二人见状,忙纵身加入战团,关羽大喝一声:“关某在此,鼠辈敢尔!”一个军士趁关羽立足未稳,一个打滚到了关羽身后,一刀伸出,急砍关羽右腿。关羽更不回身,一个倒踢紫金冠,将偷袭之人踢得直飞了出去,口喷鲜血,眼见不活了。同时左手伸出,将黄忠身旁一人抓了起来,向美亚扔了过去,把美亚弄了个手忙脚乱。张飞也没闲着,拳打脚踢,放到了两个。黄忠得二人之助,精神一振,左手从背上卸下弓,右手闪电般的取出三支箭,连珠箭发,射向紫衣的美倩。美倩见关张来到,已是一惊,又见三箭临面,更是慌张,百忙中闪过了两箭,第三箭正中发髻,原来却是黄忠手下留情。美倩惊出一身冷汗,身形疾退。来到另外两人身边,低声说道:“丞相有令,不敌则退。我们走吧。”美芳一咬牙:“张飞,我会求丞相替我报仇的。”三人不顾后土营的士兵,向曹操大营方向逃去。这里三人见三美逃走,手下更不容情,拳打掌劈,剩下几名军士登时了帐。

  张飞恨恨的道:“她们逃得倒快。我们追!”黄忠道:“张将军,她们几个无关大局,反正天色已经晚了,不如就此休息一下再赶路吧。老夫也有些累了。”关羽知道黄忠如此说乃是体谅他二人受伤,当下说道:“就依老将军之见。”于是三人各找了个地方,打坐休息去了。

第五关
  赵云,魏延两人杀了夏侯敦之后,稍事休息,继续赶路。转过一个山口,却见身旁一条小河蜿蜒而来。赵云道:“这就是军师所说的白河了,军师说曹兵可能埋伏在此处,你我当小心从事。”魏延笑道:“子龙多虑了,想那曹兵已被我等杀的抱头鼠窜,纵有埋伏,又有何惧?”话音未落,水中突然跳出两人,身材奇矮,向二人袭来。赵云拔剑迎上,“龙翔天下”,“飞龙在天”,连续两招,正是飞云剑法中的两招,是用来对付跳在空中的敌人的不二法门。只见剑光闪过,两人惨嚎着摔了出去,魏延大怒,喝道:“贼子敢尔!”手下更不闲着,刀光霍霍,两人登时了帐。赵云叹道:“军师果然料事如神,前面还要小心啊。”

  二人打点精神,继续前行。来到一个路口,见前方站着二人,打扮与赵能,赵明一样,左首一人大喝道:“曹仁将军手下赵缙,赵绅在此等候多时了。”魏延冷笑一声:“你二人比赵能赵明如何,还不是一死一逃。”赵缙闻听,双目赤红,大吼一声扑了过来。魏延挥刀迎上,那壁厢赵云截住赵绅,四人杀成一团。正打之间,一声锣响,旁边又涌出几人,却是青木营和后土营中的军士,赵云,魏延二人本来已占了上风,却被这些军士在旁助战,分了心神。赵云边打边观看情形,见曹军越来越多,心中不由急躁,当下将飞云剑法展到极致,连用几招杀招,将赵绅逼退,自己却身形一晃,来到了魏延身边,晃剑向赵缙杀去,赵缙本来单战魏延已是不敌,全靠青木营的几个军士分散了魏延的攻势,忽见赵云杀来,还以为赵绅已败,心中一慌,拳法登时显出了破绽,魏延见机不可失,一式“风起云涌”劈出,赵缙右肩登时血光迸现,赵云飞起一脚,正中赵缙胸口,赵绅此时刚刚赶到,一把抱起赵缙,落荒而逃。赵云并不追赶,与魏延赶散了其余的军士。魏延道:“子龙轻功果然高明,文长佩服,可是你刚才为何不追?”赵云道:“各为其主,何必赶尽杀绝。”魏延道:“此等时候,子龙不可妇人之仁啊。”赵云叹道:“文长说的不错,然此二人恶名不著,且放他们一条生路吧。曹仁之营在河对岸,如今时候不早了,反正这河水不深,我们直接过河吧。”当下二人涉水过河,刚走到河中间,忽又闪出两人,正是博望坡逃走的赵能和赵氏兄弟的另外一人赵熊。二人率领锐金营中的数个军士拦住去路,魏延大怒:“赵能小儿,博望坡饶你一命,居然不知悔改,还来拦路!”赵能对赵熊说道:“就是这二人杀了大哥。”赵熊哇哇大叫,向魏延直扑过来,赵能一挥手,锐金营中的军士一拥而上,赵云见赵能如此,也是怒气勃发,手下再不留情,手中宝剑化成一团白光,将赵能裹在中间。赵能在博望坡已领教过赵云的飞云剑法,此时更觉心惊胆战,只觉四周都是剑光,惊慌之下张口大叫:“弓箭手放箭!”原来他已在河岸上埋伏下了数个弓箭手,要以暗箭置二人于死地。不料他这一叫,心神微分,赵云的宝剑已经到了身前,赵能大惊,双拳拼死下击,要挡住赵云这一剑,却见赵云剑招一变,自下而上,身随剑起,正是诛杀夏侯敦的那一式“飞龙在天”。赵能一声惨叫,一道伤痕从小腹直到胸口。栽倒在河里。这时岸上的弓箭手纷纷放箭,赵云身在半空,一提气,身形斜斜落向岸边。刚一落地,马上展开身形,四处游走,将四名弓箭手都牵制住,使他们无法放箭。魏延躲过几支射来的箭,正在焦急,忽见赵云杀赵能,冲上河岸,精神一振,刀光暴涨,赵熊见势不好,趁军士挡住魏延的当儿,转身逃窜。众军见赵能死,赵熊逃,不由得斗志全失,纷纷溃逃。

  二人趁势追赶,直追到曹仁寨前,见曹仁全身披挂,立于寨口。曹仁见二人赶到,大喝道:“奉丞相将令,取汝二人项上人头。”魏延正要向前,赵云低声道:“此人暗藏流星锤,文长多加小心,吾为你掠阵。”魏延点头,纵身上前,与曹仁战在一处。魏延展开刀法,刀光霍霍,不离曹仁左右,虽占尽上风,却攻不进曹仁的身边。原来曹仁的这套剑法却是以守为主,施展开来真是滴水不透。魏延刀法使到一半,仍无法攻进曹仁的剑光之内,不由得心中急躁,忽的卖个破绽,诱曹仁近身,不料曹仁剑法不变,右手一抖,一道黑影直击魏延的面门。魏延大惊,才想起赵云嘱咐的要小心流星锤之语,当下用刀奋力一挡,流星锤的链子正好缠在刀上,曹仁一声长笑:“魏延小儿,受死吧!”左手剑砍了过来。魏延无物可挡,正在危急之刻,却见一道剑光直袭曹仁,正是赵云出手相救,曹仁猝不及防,忙回剑搁挡。魏延缓过神来,手腕一抖,将刀脱出,趁曹仁全力防守之际,急攻曹仁双腿。曹仁猝不及防,腿上被魏延一刀砍伤。赵云见曹仁受伤,不愿合击曹仁,当先身形一转,向其余的众军杀去。曹仁腿上中了一刀,跳跃不灵,被魏延杀的连连倒退,魏延恨他用流星锤偷袭,刀法越出越狠,不多时,曹仁腿上又中一刀,此时曹仁剑法已经不成章法,犹自咬牙苦斗。魏延一招得手,更不留情,趁曹仁脚步不稳之际,一式“玉带缠身”,一刀正中曹仁腰间,曹仁再也站立不住,一跤摔倒。魏延跟上一步,在胸口再补上一刀。周围众军见曹仁倒地,发声喊,四处奔逃。魏延向赵云一拱手,道:“子龙从来单打独斗,这次为救文长,坏此规矩,文长不胜感激。”赵云道:“同为主公出力,子龙个人荣辱算得什么。天色已晚,我们在此休息一晚,明天再赶路吧。”

第六关
  关羽等三人休息了一夜,感觉精力回复了大半。张飞急道:“军师令我五人在长坂坡集合,如今一天已过,离长坂坡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,我等速速赶路,切勿令子龙,文长先到。”黄忠笑道:“三将军还是如此性急。既是如此,我们就赶紧上路吧。”关羽一揖道:“有劳老将军。”三人加快脚程,正赶路间,忽见前面涌出一队曹兵,见到三人,纷纷呼喝。三人更不答话,关张二人冲上去拳打脚踢,好似猛虎入群羊。黄忠在后方箭不虚发,半袋烟的功夫,曹兵被杀的干干净净。张飞大笑道:“过瘾!”关羽道:“此处曹兵当是一路抢掠而来,我等速向前去。”

  三人脚下加速,刚到长坂坡,就见几十个百姓正携家带口,惶惶奔逃,一队曹兵在后追赶,跑在后面的百姓被纷纷砍倒,还有的干脆被踏于马下。三人见此惨景,哪里还忍的住。张飞大喝道:“燕人张翼德在此,曹兵休走。拿命来!”一拳将带头的曹兵轰下马来,眼见不活了。黄忠连珠箭发,几个曹兵纷纷落马,当真是百发百中,曹兵见三人厉害,发声喊,四散逃开。关羽沉声喝道:“尔等滥杀无辜,天理不容!”口中说话,手下更不闲着,身形晃动,所到之处没人能挡他一拳,转眼之间,地上全是曹兵的尸体。三人不敢怠慢,来不及安顿幸存的百姓,赶向前方的战场去。正行间,前方闯出一将,身形高大,手拿丈二铁铲。正是曹军大将淳于导。张飞早已怒火中烧,身形跃起,出手就是“拳断五岳”,正中淳于导的铁铲,淳于导猝不及防,被轰的连连倒退。当下将铁铲舞开,一时间方圆两丈之内风声大起,关张二人也无法近身。黄忠见势不妙,忙抽出袋中铁箭,向淳于导射去,不料都被他铁铲拨落在地。原来这淳于导虽然内力不强,但天生神力,幼时曾得遇异人,传了他这一套“乱披风”的铲法。舞将起来可谓滴水不入。他与人对敌,都是自顾使出这套铲法,对方若是力弱,兵器碰上就飞了,因此未曾一败。他见张飞厉害,故伎重施,张飞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武功,却近他不得,只能连连躲闪。关羽见不是路,游目四顾,忽见旁边有所木屋,想是农家用来堆放柴火的,如今废弃已久。他心念一动,喝道:“三弟,进屋!”张飞正苦无方法,听到关羽的声音,来不及多想,闪身进了木屋。淳于导狂笑道:“张飞小儿,你也有今日,哪里走。”跟着冲了进去。关羽身形一晃,已将门口堵住,正要开口,黄忠的声音传来“关将军守住屋门,他的杖法在木屋里施展不开,张将军稳可胜他。外面曹兵就交给老夫了。”关羽点头应道:“老将军小心,云长在此掠阵。”

  淳于导冲进木屋,方知自己中计,想那木屋能有多大地方,丈二的铁杖根本无法施展,什么“乱披风”都用不出。张飞一声长啸,如猛虎下山,拳打脚踢,都是燕云十六式中的精妙招数。淳于导手忙脚乱,身上连连中招,张飞打的性起,一式“沉香劈山”,左掌一立,正劈在淳于导的顶门,淳于导如遭雷击,身形摇摇晃晃,张飞跟上一步,右手一拳击出“批亢捣虚”,淳于导眼睁睁的看着张飞一拳击在自己胸口,仿佛被一个大铁锤砸中,口中一甜,鲜血狂喷。张飞恨他纵兵掠夺,顺手扯出他身边的腰刀,一刀砍下淳于导的首级。关羽叹道:“此人作恶多端,应有此报。我等速去援助黄老将军。”张飞拎着首级,走出木屋,将首级抖手扔出,大喝道:“淳于导已被我击毙,首级在此!”曹兵在黄忠神箭之下,本已被杀的哭爹叫娘,此时见到自己主将的首级,更是毫无战意,纷纷逃走。三人会合,继续向前赶去。

第七关
  赵云与魏延斩了曹仁,继续赶路。路上只见百姓拖儿带女,扶老携幼,满山遍野的逃命。二人虽想帮忙,无奈有心无力,只好硬起心肠,加紧赶路。刚到长坂坡前,忽见前方闪出三人,正是赵氏兄弟中仅剩的赵熊,赵缙,赵绅。三人带着几百个军士,将去路拦住。赵魏二人在路上已经憋了一肚子火,此时见曹兵挡路,正是气不打一处来,二话不说,冲上前去,与赵氏三人战成一团。两人将各自的剑法刀法展到极至,将赵氏三人逼得节节倒退,三人发声喊,一起落荒而逃。魏延正要追上,赵云一把拉住道:“文长,先到长板桥头与主公汇合要紧。”魏延无奈,随赵云继续前行。正行之间,忽见一将领着几十个兵士四处抢掠,赵云飞身形闪在马前,大喝一声:“常山赵子龙在此,来将何人?”那人一怔:“曹丞相手下贴身大将,夏侯恩是也。”赵云恨他抢掠,纵身上前,一剑向夏侯恩刺去。夏侯恩拔剑挥出,“锵”的一声清响,赵云的剑竟断成两截。赵云倒抽一口冷气,急转身形,硬将前掠的势子改为后退,避过了夏侯恩的宝剑。夏侯恩一阵长笑:“青釭剑滋味如何?”魏延正要上前,赵云道:“文长且慢,让我来。”丹田气转,揉身再上。夏侯恩冷哼一声:“找死!”青釭剑再次挥出。赵云不躲不闪,身形冲着青釭剑迎了上去。夏侯恩大喜,青釭剑加速挥出。就在剑尖眼看刺中赵云身上的时候,赵云身形突变,从绝不可能的方向转了过去,手中断剑射出。夏侯恩不能置信的看着胸前的血迹渐渐扩大,手中的青釭剑掉在了地上。魏延大声喝采道:“子龙的飞云身法果然妙绝天下,文长佩服。”赵云捡起青釭剑,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之色。道:“不料无意中得此宝剑。也罢,就让曹操见识一下此剑的威力吧。”

  二人刚走了一会,突然前面闪出了一队兵士,个个身材矮胖,每人手中拎着两柄大锤。魏延又惊又奇:“曹操手下怎会有如此多的怪人?”赵云道:“他们的位置隐含阵型,待会出手,我二人不开分开,我用青釭剑开路,你帮我对付身后。”魏延点头答应。二人各挥刀剑,冲了上去。一进阵中,赵云突觉压力大增,似乎四面八方都是敌人,只好先守好门户。魏延也不好过,他的金玉刀法本是利攻不利守,但他每一刀攻出,敌方总有人挡住,而其余的人则向他攻来,弄的他手忙脚乱。赵云屡次想卖个破绽引对方近身,不料无人上前,只是老老实实一锤一锤的砸来。又战一会,赵云忽的心生一计,叫道:“文长尽管上前,先杀一人,其余的暂交与我。”说罢剑光大盛,将多数攻势引了过来。魏延压力一轻,金玉刀法全力展开,立时将一人斩为两截。魏延大喜,正要继续上前,不料对方阵势一变,变得大开大阖,同时铁锤脱手,向二人掷来,魏延不料有此变化,被飞来一锤击中左肩,一声闷哼,退了两步。赵云大怒,深吸一口气,将飞云身法展开,看准一人铁锤出手,闪了过去,青釭剑更不出手,直接用右肩向他撞去。那人躲闪不及,被赵云撞了个正着。口中鲜血狂喷,倒飞了出去,眼见不活了。赵云不敢怠慢,身形晃动,左一剑,右一剑,青釭剑所到之处,敌人纷纷倒下。魏延也不闲着,刀光闪闪,将敌人一个个砍倒。二人杀光军士,继续前行。眼看行至长板桥头,忽听一声锣响,前方闪出二人,顶盔贯甲。领头一人大喝道:“大将晏明、夏侯杰在此,来将通名!”二人齐声应道:“常山赵云!”“义阳魏延!”魏延喝道:“多说无益,拿命来!”挥刀冲了上去。赵云身形一晃,与夏侯杰战在一处。四人正战之间,忽听身后脚步声响,却是赵熊冲了出来,赵熊心恨赵云杀了他的兄长,更不答话,与夏侯杰双战赵云。晏明手持大刀,每一刀挥出,都隐带风雷之声。魏延展开金玉刀法,以攻对攻,与晏明战了个不相上下。那壁厢赵云身形游动,飞云剑法配合飞云身法,将二人圈在剑光之下,虽稳占上风,但一时半会却也收拾不了他二人。这时晏明手下的军士纷纷涌上前来,赵云不由的暗暗着急。忽听远处一声大呼:“子龙莫急,某家来也!”正是张飞的声音。赵云精神一振,一声长啸:“青釭剑划过一道弧线,赵熊大吼一声,左臂血流如注,远远的逃了开去。夏侯杰见赵熊远遁,张飞来援,不由的心慌起来,赵云瞅准一个破绽,青釭剑再出,血光迸现,夏侯杰登时了帐。此时张飞已到跟前,大喝道:“晏明小儿,如此猖狂,我来也!”说罢纵身加入战团。赵云向随后赶到的关羽黄忠二人一抱拳,道:“幸好三位及时赶到,子龙谢过了。”关羽道:“子龙何必客气,我等晚来一步,还是子龙占先了。”说罢二人相对大笑。晏明见张飞关羽来援,又知黄忠神箭无敌,自知无幸,把牙一咬,将大刀挥开,呼呼生风,张飞魏延竟一时近身不得。然此种攻势大耗内力,眼看晏明已是强弩之末,张飞正要上前,忽听弓弦声响,箭似流星,连珠三箭,正中晏明的哽嗓,胸前和小腹。晏明登时气绝。正是黄忠从旁发箭相助。五人齐聚,精神大振。并肩向前赶去。

第八关
  五人正行之间,忽见前面大旗招展,正是诸葛军师的大营。五人更不迟疑,连忙进营参见军师。诸葛亮满面笑容道:“众位将军辛苦了,如今曹军大兵集结在赤壁,我已与东吴联盟,你五人兵分两路,如此如此,天下气数,在此一举。”五人齐声应道:“遵命!”出营分头而去。

  关张二人立于船头,向曹营进发,张飞问道:“二哥,你平素常赞张辽智勇双全,此人到底有何本领啊?”关羽沉吟道:“此人武艺不在你我之下,且沉稳冷静,乃是曹营第一号人物,此去他的营寨,三弟切勿莽撞,当谨慎行事啊。”“二哥,你又来了,不就是一个张辽吗?你跟他关系好,那你不要出手,把他交给我吧。”说话间,前面张辽的兵船已经在望。却说曹操听了庞统的连环计,已将大战船连在一起,当真是如履平地。二人来到张辽的兵船之前,一跃而上。关羽沉声喝道:“速速报于张辽知晓,关羽张飞在此!”曹兵眼见二人上船,又听到关羽自报家门,当时便有人飞报张辽,其余曹兵结成阵势,向二人冲来。关羽暗暗颔首,不愧是张辽,单看这份沉着已不简单,相比其他曹将高出不止一筹。当下二人也不多说,冲进曹兵阵中,拳打脚踢,想那几个曹兵岂是二人对手,不一刻便被杀散,二人冲进船舱,却见船舱里面的曹兵分作三处,每处四人,服色各异。关羽打量已毕,低声道:“三弟小心,看来对方乃是后土、锐金、青木三营的精锐。水火二营的主将曹仁和夏侯敦已死,剩下三营不可小觑啊。”张飞一声长啸:“二哥掠阵,看我杀敌!”当先向前杀去。关羽知道张飞的拳法善于群战,并不担心,一转身向青木营中的弓箭手冲去。

  曹兵显然没有想到对方只有两人还会分头作战,一时乱了阵脚,要待重整阵势已来不及,关羽龙翼功运到十成,一掌劈出,分袭青木营中的四名弓箭手。四人手中的箭尚未射出,陡觉劲风扑面,掌风过处,只听“噗噗”四声,四人手中的弓弦竟一一断折。要知那弓弦乃是柔物,又不易受力,不料关羽一掌之下竟然将四把弓弦全部扫断。四人还来不及惊讶,关羽第二掌又到,这次却是对着四人的胸口,四人齐声大叫,被关羽一掌击的倒飞出去。口吐鲜血。那壁厢张飞也不示弱,他知道后土营中皆是精擅地滚身法的士兵,若被他们近身极为难缠,故双手大开大阖,拳风呼呼,将对手逼开三尺之外。那后土营中的军士被张飞掌风所逼,不能近身,正急盼青木营的弓箭手支援,忽见关羽一个照面便将他们收拾,心下大惊,正在惊惶,忽觉张飞掌式一弱,大喜之下不及多想,四人齐齐滚上。张飞大喝一声,右手一拳将剩下四人逼开,右腿贴地一扫,当先一名后土军士首当其冲,连一声都没出便被踢毙,剩下三人大惊,一犹豫间,张飞右腿连起,将三人一一踢出,再一跨步,又是四拳击出,剩下的锐金营士兵也登时了帐。张飞大笑道:“痛快啊痛快。”关羽身形一晃,来到张飞身边道:“我见刚才那报信的军士到舱底去了,想必张辽定在下面。速去。”二人跳入船舱底层,只见两个身影正向船后赶去,左首一个正是张辽,而右边竟是曹操。张飞大叫道:“曹贼休走,拿命来!”张辽闻言一惊,转身道:“丞相快坐小船,去公明船上,这里交给末将。”曹操点点头,从船后走了出去。张辽一晃手中兵器,道:“云长别来无恙?”关羽一声长叹:“文远,各为其主,云长得罪了。”张辽闻言也是一叹:“多说无益,来吧。”张飞知道关羽心意,迎身而上,道:“我来领教你的高招,二哥,其余杂兵交给你了。”关羽道:“三弟多加小心。”转身向众曹兵杀去。张辽见张飞来势极快,当下大喝一声,左手钉锤向张飞击出,张飞身形一晃,闪到张辽右侧,右手一举,一掌斩向张辽左臂,张辽不敢怠慢,忙举左手盾牌挡格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张飞右掌结结实实的砍在盾牌上,两人都是一晃,各退一步。张飞叫道:“再吃我一拳。”揉身上前,两人战在一处。

  关羽冲入曹军,掌拳齐施,好似猛虎入羊群,没人能挡他三招两式,但曹军实在太多,张辽治军又严,故众军明知不敌,仍然将关羽团团围住,不肯推后。关羽虽勇,一时片刻却也无法脱身。

  张辽久战张飞不下,又不知曹操是否得脱,不由得心急,当下左手钉锤猛挥,将张飞逼退一步,撤身后退,右手盾牌一挂,摸出三柄飞刀,向张飞掷出。原来张辽右手盾牌上有一个挽手,必要时可挂在腕上,腾出右手发飞刀。张飞不料张辽竟然会用暗器,猝不及防下,飞刀已到面前,眼见避过一把之后无处躲闪,张飞一咬牙,举起左手挡在身前。两把飞刀都插在张飞的左臂上,张飞闷哼一声,退了两步。张辽见飞刀建功,赶上几步,钉锤向张飞当头砸下。张飞暴喝一声,右手拔下一柄飞刀,向张辽掷出,张辽冷哼一声:“班门弄斧!”随手用盾牌击落飞刀,左手的钉锤却不由的缓了一缓。张飞正是要这一刻,身形急闪,避开了张辽的钉锤,将剩下一柄飞刀也拔下掷出,同时身形拔起,向张辽扑了过去。张辽大惊,不想张飞竟然如此拼命,左手的钉锤不及收回,赶忙举右手的盾牌挡住飞刀。此时张飞已经一拳轰到,正是那式威力最大的“拳断五岳”。张辽避无可避,无奈之下,全身功力聚于胸口,硬挡张飞一拳。张飞一拳击在张辽胸口,浑身一震,被张辽的反震之力震退了一步。张辽更不好过,被张飞一拳击得倒退了几步,喉头一甜,一口鲜血喷出,只觉浑身无力,左手的钉锤也落在了地上。张飞正要再打,忽听身后关羽的声音道:“三弟,追曹操要紧。”张飞知关羽不忍下手,便收回拳头,二人赶散剩下的曹兵,张飞草草包扎了伤口,稍事休息后,二人出舱追去。

第九关
  走在路上,魏延忽然问道:“子龙将军,那曹操明明在张辽船上,军师为何让我们三人攻打徐晃的营寨啊?莫非认为我等三人还不如关张两位将军吗?”赵云闻言答道:“文长多虑了,军师算定张辽并非关张二位将军的对手,张辽一败,曹操只能到徐晃营中躲避。故令我等三人前来,希望能一举擒获曹操。”魏延闻言方才不语。三人正行之间,忽见前面一队队曹兵闪出,排成一列阵势,正是青木、后土、烈火三营中的军士。魏延正要上前,黄忠从后赶上道:“二位将军,素闻徐晃能军,不在张辽之下,今观此阵,最后一排暗伏弓箭手,其心可知。二位将军尽管上前,放着老夫在此,必教那徐晃领教一下老夫的弓箭。”赵云闻言大喜:“如此多多有劳老将军,文长,上吧。”二人一拔剑,一抽刀,冲入曹兵阵中。原来徐晃此阵正是要以前排的士兵诱敌入阵,再以伏在阵后的弓箭手掩射,不料被黄忠看破,阵后的弓箭手刚一露面,黄忠神箭已到,箭不虚发,将四五个弓箭手一一射死。想那前排军士焉是赵云、魏延之敌,被二人砍瓜切菜一样,不一会杀的精光。三人汇合,继续向前赶去。

  正行之间,忽见前面闪出一队曹兵,为首的却是三个女子,分着粉蓝紫三色衣服,正是青州三美。黄忠对二人道:“二位将军当心,此三女会放飞刀,张飞将军曾经吃过亏,待会对敌,要近身缠斗,且莫让她们有机会发刀。”赵云点头道:“子龙明白,请黄老将军压阵,文长为我挡住其余,这三人让我来。”说罢,一摆手中青釭剑,身形晃动,已向三美各刺出了一剑。三美不料赵云身法如此迅速,三人齐齐后退,不想赵云的飞云身法更快一筹,如影随形,手中宝剑忽伸忽缩,将三美全都缠在剑光之中。三美是有苦自己知,明明三人合力应付赵云一人,但无奈赵云身法实在太快,每人都觉得赵云的宝剑在自己面前晃动,只能出尽全力防御,更不要说放飞刀绝技了。那壁厢魏延展开金玉刀法,亦将随三美而来的曹兵杀的四处逃窜,赵云怕担搁时间太久,一声清啸,“云龙三现”出手,三美都觉头上一动,低头一看,只见三色头巾纷纷落于地上,三人脸色同时一变,知道赵云手下留情,无奈之下,慌忙退去。

  三人会合,继续前行,眼见山路越来越是崎岖,赵云道:“此处地形险要,当防曹军用诈.......”话音未落,听得轰隆几声巨响,山顶落下数块大石,三人急忙闪躲。魏延眼尖,见到山顶几个曹兵的身影闪动,想是见落石不成,已经退去了。黄忠道:“多亏子龙提醒,我等速速前行吧。”三人加紧脚步,赶过了山口,眼见徐晃大寨就在眼前。三人更不多说,直接冲入了徐晃大营。迎面闪出三人,正是屡败屡战的赵家三兄弟,赵云大怒,喝道:“吾数次饶你等性命,缘何如此不知好歹!”剑随身起,向三人杀了过去。这赵氏三人实在是被赵云杀怕了的,无奈军令在身,只得硬着头皮迎战。赵云一心速战速决,展开身法不停游走,让三人无法配合联手。正斗之间,忽听魏延大叫,“子龙后退!”赵云心里一动,身形倒射而出。只听的弓弦响处,赵氏三人齐齐中箭,正是黄忠出手相助。三人发声喊,落荒而逃。三人正要追赶,忽听的一声锣响,前面闪出一队人马,为首一将,顶盔贯甲,正是徐晃徐公明。徐晃大喝道:“尔等安敢逼我主公,伤我部将!休走!”黄忠低声道:“子龙与之缠斗,文长牵引敌兵,吾在旁发箭相助子龙,徐晃一败,余人不足为虑。”赵云魏延齐声称是,各展身形,向前杀去。

  赵云飞身形来到徐晃面前,喝道:“曾识常山赵子龙否?”徐晃一摆手中大斧,“你就是赵云?不过如此而已。来吧。”话音未落,已是一斧砍下。赵云向左一闪,青釭剑刺了回去,二人就此战在一处。黄忠在后面见赵云与徐晃激斗,觑准机会,三箭连发,向徐晃射去。徐晃眼见箭来,却不慌张,一转身,三支箭都射在他的盔甲上,没有伤到他分毫。徐晃大笑道:“黄忠老儿,吾素知你喜偷袭,焉能中计!”赵云听徐晃骂的恶毒,不由大怒,手中剑光大盛,徐晃的盔甲虽然不怕黄忠的远箭,但却不敢掠赵云青釭剑的锋芒,连忙凝神抵挡。赵云连出几下杀手,忽的身法加速,倏的闪到徐晃右侧,一剑刺出,同时大喊道:“老将军,面门!”黄忠心领神会,又是三箭连发,这次却是冲着徐晃的面门而去。徐晃又要闪避赵云的杀招,又要闪躲黄忠的连珠箭,登时手忙脚乱。黄忠手下不闲着,连珠箭一支接一支,支支都对准了徐晃的面门,徐晃左躲右闪,一个踉跄,右脸上登时中了一箭,疼的他大叫一声,赵云不敢怠慢,趁徐晃分心之际,将身法展至极至,一剑刺向徐晃的心口。只听徐晃惨叫一声,眼睁睁的看着青釭剑贯穿自己的甲胄,刺入心口。赵云一击得手,立时拔剑,转身相助魏延。徐晃仰天摔倒,就此气绝。那些曹兵已被魏延杀的苦不堪言,眼见徐晃身亡,赵云杀来,更无战心,一声喊,四散逃开。三人心意相同,齐向后营赶去,正见到曹操跨上一匹马,狼狈逃窜。魏延顿足道:“晚来一步,追!”三人各展身形,向前追去。

第十关【终】
  关张二人杀败了张辽,一路追赶曹操,迤逦来到徐晃营前,正遇到赵云三人,五人齐聚,赵云道:“曹操向华容道逃去了,军师有令,让我等一起攻打华容道。就请关将军带路。”关羽也不推辞,五人齐向华容道赶去。

  那华容道乃是一条小路,还有小队的曹兵挡路,赵云拔出青釭剑,上前开路。只见他宝剑使开,曹兵根本挡不了他一招半式,好像滚汤泼雪一样,纷纷退走。张飞在后面哇哇大叫:“子龙留几个给我。”黄忠笑道:“三将军莫急,前面还有的是曹兵。”转眼之间,五人赶到了一座桥前,正见到曹操在三美的簇拥下匆匆过桥而去,留下的几个曹兵已经将桥烧毁。张飞大怒:“曹操老贼!”眼见河水不深,一跃而下,便欲涉水过河。其余四人唯恐张飞有失,连忙跟上。来到河中,忽见对面河岸上冲下来一队人,为首的是赵家三兄弟。张飞正在气头上,也不答话,一拳便向为首的赵熊轰去,赵熊慌忙招架。赵云身法一展,一团剑光将赵缙赵绅二人团团圈住。赵云知道他们练就了连环身法,故身形没有半点迟疑,稍沾即走。赵缙赵绅二人眼见对方还有三人尚未出手,也知大势已去,故两人全力防守,希望能多拖延一些时间。黄忠向在旁掠阵的关羽道:“关将军,时间紧迫。莫让曹操老儿逃走啊。”关羽闻言点头道:“如此,就请老将军掠阵。”说罢,大喝道:“曹贼气数已尽,尔等再斗无益,速速退去,放你等一条生路。”不料赵家三人好似全无听闻,不为所动。关羽大怒,一纵身来到赵云身后,沉声喝道:“子龙让我。”赵云见是关羽来到,剑光一晃,退出战圈。关羽身形腾起,凌空下扑,左右双肘分击二人。正是曾击败李典的那招“青龙现世”。二人大惊,忙举臂上挡,关羽在空中将功力运至十成,大喝一声,双肘同时击中二人,只听赵缙赵绅齐齐“嘿”了一声,脚下的土地纷纷开裂,竟被关羽的一招击入了土中几寸。关羽身形尚未落地,又是两拳分别击出,二人尚未回力,被关羽结结实实的打在胸口,两兄弟同时一口鲜血喷出,软倒在地。那壁厢张飞见兄长大展神威,击毙二人。也是大喝一声,左右手连环击出,那赵熊前面已是十分吃力,那里应付的了张飞的全力出手,只挡住了开始两拳,后面身上连连中拳,连叫都叫不出来,瘫倒在地上。魏延在后面见到关张二人如此威势,不由暗暗心服。五人加紧脚步,渡过河水,向华容道的小路追去。

  正追赶时,忽见前面又是一军拦路,细看时却是三美。张飞又气又笑,道:“怎么又是你们?凭你们几个也想挡住我们兄弟?”三美却不答话。张飞正要上前,赵云一把拉住道:“三将军且慢,似乎有些不妥。”话音未落,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。“吕布?”张飞一愣,“在白门楼你不是已经...”吕布一阵大笑:“环眼贼,你不死,我怎么会死?多蒙丞相照料,而今是我吕布报恩之际,你一人不是我对手,一起上吧。”张飞闻言大怒:“三姓家奴!屡次背主,虎牢关上饶你不死,居然还大言不惭,来来来,与你大战三百合。”话未说完,身形已经向吕布扑去。关羽赵云唯恐张飞有失,两人同时掠起,一凝重,一飘逸,同向吕布攻去。魏延迟了一步,正要上前,被黄忠拉住道:“文长莫急,吕布虽勇,关张赵三位将军足以应付,人多反而不易插手,你替我挡住三个女子,我在旁发箭相助三位将军。”魏延点头,转身向三美杀去。黄忠抽出箭支,觑的精准,连珠箭发,向吕布射去。却说吕布与三人战在一起,本来关张赵三人都与吕布相差不远,单打独斗也是五五之数,三人合力,本是威力大增。但无奈吕布全身精铠,再加上手中一把巨剑实在太大,稍微转动便将三人的攻势全部挡住。赵云的青釭剑虽然锋利,但也只能在吕布的剑上划出一条条痕迹,削断却是力所不能。四人一时相持不下,正在此时黄忠发箭相助。由于吕布身材高大,黄忠的箭支支都瞄准了吕布的面门。三人听到黄忠弓弦响时,各自全力攻击,希望让吕布无暇分身,只见吕布剑交右手,挡住了三人的攻势,左手在腰间一抹,抽出一根长鞭,随手一扬,将黄忠的连珠三箭击落在地。三人不料吕布还有此绝招,不由的心下焦急,要知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,眼见在如此形势之下却被吕布一人阻在这里,若被曹操逃窜,不知何日才能再有如此机会。想到这里,赵云清啸一声,叫道:“二位将军攻他正面,黄老将军助我!”说罢身形一晃,转至吕布身后,一剑削出。三人之中,吕布最忌赵云,一来赵云手中宝剑太过锋利,二来赵云身形太快,不易挡格,眼见赵云绕到自己身后,吕布不由有些心慌,忙一剑挥出,将关张二人逼退一步,准备转身应付赵云手中的青釭剑,赵云知他心意,身形加速,绕着吕布转动,三两下之后,吕布巨大的身形已有些力不从心,赵云大叫:“翼德援我。”身形拔起,一式“飞龙在天”出手,本来这招是应付跃在空中的敌人,但吕布身形高大,赵云身在半空,一剑挥出,正对吕布的面门。张飞听到赵云求援,也是一声大叫,右腿一弓,右拳直击吕布的胸口,关羽也心领神会,配合张飞,向吕布的另一侧猛攻。黄忠在旁早已搭好箭支,看准机会手一松,箭似流星,向吕布射去。吕布虽勇,毕竟不能同时应付四大高手的全力出击,避前避不了后,堪堪躲过了赵云的宝剑和关羽的一击,却被张飞一拳击中左腰,黄忠箭到跟前时已无力再闪,勉强一侧身,三箭都射在吕布的右臂上。吕布大叫一声,身形急速后退,左手将箭拔下,关羽急道:“近身缠斗!”三人纵身跟上,吕布右臂血流如注,巨剑已无力再使,只能靠左手的长鞭,但三人一直近身,长鞭威力大减,斗不良久,身上又中了一拳两腿,虽非致命,却也甚不好挨。黄忠在旁看的分明,叫道:“三位将军仔细,他要逃走。”吕布正有退意,却被黄忠一口叫破,不由的又急又怒,大叫道:“老匹夫,吾誓杀汝!”正叫之间,忽见一道刀光闪过,吕布大叫一声,腰间血光迸现,连忙后退,定睛一看,却是魏延杀败三美,赶来助拳,正赶上吕布心浮气躁之际,一刀建功。吕布身上已受了七八处伤,再加上一个魏延,更是难以抵挡。只听得他吼连连,身上连续中招,赵云的宝剑,魏延的钢刀,黄忠的箭支,三般器械同时向吕布身上招呼,再斗几招,吕布脚下一个踉跄,被赵云一剑刺入胸口,魏延赶上,又补了一刀,吕布腾腾腾腾连退了数步,一跤跌倒,再也趴不起来。三国第一勇将,就此倒下。五人不及休息,向山后赶去。

  五人转过山口,瞥见前面一人正是曹操,五人大喜,疾步赶上,曹操见五人赶来,不禁大惊,狂奔几步,却发现前面竟是一道悬崖,正要找路下去,张飞已经当先赶到,大笑道:“曹操狗贼,看你还往哪里走。”关羽随后赶到,一声长叹道:“丞相许田围猎之时,可曾想过今日?”曹操正要答话,魏延在后喝道:“关将军不必与他多说,让我来吧。”说着已是一刀砍出,张飞急道:“文长焉敢抢我功劳!”抢上前去,左右拳连续击出。想那曹操岂能是二人之敌,转眼之间被二人打倒在地,魏延一刀砍下,将曹操首级砍下,不由的仰天长笑。

  经此一役,曹操兵败身亡,天下再无刘备敌手,汉室重兴,天下太平。


  朋友曾说,千字以内的武侠最难,其实何止武侠,小说总是越短越难的。深以为然之余却一直念念不忘。故试为此文。一想表达正邪之间,二想表达无奈之情。

  逃,越快越好。

  小草的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。已经是第三天了吧,几乎水米未尽。她摸了摸怀中的那份名单,这是武林中正道人士一直孜孜以求的东西,上面记着腾龙教埋伏在各地所有杀手的身份。她抬起头辨认了一下方向,再往西就是昆仑山了,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。“离开腾龙教,我陪你退隐江湖,我们去南方看小桥流水。”就因为这一句承诺,她冒死盗走了名单,他是正派子弟,不能让他为难,这份名单应该可以让自己将功赎罪,这样他就不会被人鄙弃了。

  昆仑不远了,已经摆脱了腾龙教的四批杀手了,小草依旧不敢休息。忽然,她感到了杀气。

  “腾龙教的妖女!”

  “杀了她!”

  小草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,逃的匆忙,忘了换下身上的衣服。她叹了一口气。知道这些人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,她想解释,然而对方却没有给她机会。剑光如虹,小草飘身闪开。

  “众位住手,听我解释。”

  “妖女,还有什么好说。大家不要上当!”剑光愈发的密了。

  小草身形连闪,已经脱出了剑阵,只要见到他,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,她知道自己的轻功,这些人一定赶不上自己。任逍遥的身法已经展开,眼看就能摆脱他们了。可是那一刹那,她的眼角瞥到了一丝寒光,武林第一侠的云星剑。她身在半空,这出其不意的一剑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。

  剑入心头,寒彻至骨。她甚至能感觉到云星剑被抽出时那缓缓的残忍。朦胧中,她听到有人在说话。

  “云大侠,这……”

  “邪魔外道,人人得而诛之,还讲什么江湖道义。”

  “对,云大侠斩妖除魔,做的对!”

  小草躺在地上,生命力一丝丝的流逝,再也见不到他了吗?名门正派,名门正派……她想笑,却陷入了黑暗之中。那份武林正道最想得到的名单,依旧静静的留在她的怀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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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签: 风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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